英语老师办公室内。
董金银倚靠在办公椅上，整个人处于放松的状态中。
王万河则背着手，低着头，紧张地站着。
他心中无比懊悔，怎么在晚读的时候犯困了呢，还被班主任逮住了。
“王万河，你挺能啊。周遭是悦耳的读书声，你还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众人皆醒你独醉，你是怎么做到的？有那么困吗？还在英语晚读睡觉，还当我是你班主任不？”
“我这个班主任不要面子的吗？”
起初，董金银声音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可讲着讲着，她把自己的情绪说上来了，好像受了委屈。
别看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则暗地里互相对了眼神，偷偷吃瓜呢。
毕竟，董金银可是他们办公室里最年轻的英语老师了，还是第一次当班主任。
所有人都很好奇，她第一次会不会出现什么趣事。
眼下好像就有一件。
这让王万河如何开口呢？他还没遇到过这样说话的班主任。
心一横，算了，保持沉默吧。说多错多。
高中的王万河，还是很木讷的一个人，至少在不熟的人面前确实如此。
“你怎么一句话不讲，不想解释解释吗？”
“啊？哦！”
王万河恍然大悟的样子，惹得董金银白眼上翻。
“老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困，后面我都没意识了。这大概是春困秋乏里的秋乏吧。”
当王万河话音落下的瞬间，办公室里一时间竟陷入了沉默。
“噗！”
终于，英语办公室里唯一的中年男教师憋不住笑了。
意识到吸引众多目光的他，立马假装批改周末作业。
董金银也没想到。
王万河看着老实巴交的，还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嚣张的话。
没错，在董金银眼里，王万河说得可嚣张了，简直是在挑衅她的威严。
竟然还说没意识了，还什么秋乏，你连道歉都不说一句吗？！
可是，他的眼神好真诚啊。
王万河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老师，你别误会，我就是，我就是......”
他有点手足无措，一时想不出适合的词汇。
“就是很抱歉！下次不睡觉了！”
“呃......”董金银差点气笑了。
这小子，怎么感觉人有点傻傻的。
“行了行了，下次注意！别在我的晚读犯困！走吧走吧！”
董金银摆摆手，看上去很嫌弃。
王万河甫一走出办公室，英语老师们开始了各自的调侃。
“小董，你这个学生挺有趣的嘛。”
“是啊，一本正经，胡言乱语，诚意满满，真是个傻小子！”
董金银也跟着附和。
“我估计，高低得是个活宝级的人物，还是个真诚的活宝。上个星期也没见他表现出这种特质啊。”
总的来说，王万河算是给董金银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起源是晚读的时候打瞌睡。
此时的王万河并不知道老师们对他的调侃，只顾着庆幸了。
回到教室后，蒋易峰还幸灾乐祸的。
“瞧你这嘴脸，怎么不及时提醒我？”
蒋易峰立刻收起了笑容。
“我是没有提醒你吗？你扪心自问一下，要不是你睡得太死，我的咳嗽会提醒不了你？甚至差点被班主任抓个现行好吧。”
“行行，我的错我的错。”
王万河自知理亏，不再多说，毕竟现在还是晚自习。
要是被巡查的老师抓住了，开张罚单，他又要被班主任请去办公室喝茶了。
第一节晚自习过的很快，主要是王万河回来就只剩半节。
剩下还有两节晚自习。
周末的这两节晚自习，对于这一帮提前批的来说，是需要参与竞赛培训的。
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竞赛的潜力。
这才高一，已经有人选择退出。
说实话，王万河挺羡慕他们的。
不是因为他们退出竞赛后会轻松，而是他们有明确的目标，对自己也有清晰的认知。
要不然，绝不会如此迅速地做出决定。
现在大部分人，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毕竟才高一，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王万河也是其中之一，他也只是迷茫的大多数。
身边的人都说，高考是人生的重大转折点，十分重要，决定了你的下半辈子。
可是，他好像真的感受不到这种紧迫感。
他觉得，哪有一场考试决定一辈子的事情？
为什么周围的亲人们都这样说？
明明他们自己，也没经历过高考啊？
社会上的矛盾很多，人自身的矛盾更多，且更复杂。
在之前九年的学习生涯中，王万河其实并没有那么明确的学习目标和目的。
他只是按照父母的需要，去考一个好成绩。
可随着他阅读的书籍越来越多，他渐渐地意识到，人本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人的思想也该如此。
我们不该按他人的期望活着，应该拥有自己的追求。
王万河要追求的，是什么呢？他现在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就像是落在河流上的一片落叶，不知去往何处，唯一能做的，是随波逐流。
于是，第二节晚自习开始，教室里留下的人屈指可数。
王万河选择了数学，蒋易峰则是化学。
和之前提前批上课时不同，这次竞赛班级里多了一些新的面孔。
他们确实是各个竞赛方面的能人，在特定的科目比较出众，或者说，有着一些偏科。
在上周，他们在学校下发的测试考试中取得了年级名列前茅的成绩，得到了参加竞赛的机会。
毫无疑问，他们的这特定的科目中，实力一定非常强悍。
“班级里多了一些新面孔，这是好事，说明我们数学竞赛又收进来几个好苗子。”
“但你们得自行赶上我们的教学进度。提前批的已经快学了一本书的内容，我们会接着往下讲。”
“你们可能会觉得不公平，但这是没办法的。哪有这么多的公平？我们只能尽量做到这一点。”
“学习过程中，有什么难处，随时来办公室找我解决，练习、讲解什么的，我都很乐意。”
“下面，开始讲课。”
数学竞赛老师是一班的数学老师，姓姚。
他说的话很直白，但没有人心怀反感。
能来竞赛班的，本身肯定不笨，没有绝对的公平，毋庸置疑。
有人轻易地得到，就有人竭尽全力地失去。
但好在，起码在学习上，在这个学校，公平相对有所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