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角寿去取药水，陈警官将罗杰带到了隔壁会议室。
刚才的房间里满是涉案收缴的物品，自然不能让罗杰这个嫌疑人随便进出。
有趣的是，两人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
“姑娘，你怎么不去帮你师父搬东西？”陈警官好奇的向小米发问。
小米语气软糯地说道：“警察叔叔，我能不能和这位小哥哥聊聊呀？”
“聊什么？”陈警官挑了挑眉。
“就是一些古董的事。”小米回答。
“可以，但我得在旁边看着。”陈警官点头。
“好嘞，谢谢警察叔叔！
小哥哥，你们那个太监祖师爷……”小米开口，话却戛然而止。
罗杰微微皱眉，心里不禁有点后悔刚才把自己师门扯到清宫造办处。
虽说这样确实能借势壮胆，但太监传人，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
“哎呀，不好意思，我说错了！”小米吐了吐舌头，略显尴尬地低头翻了一下自己的笔记，随后重新开口：
“我是想问你们祖师爷土坑罗，他都传了你们什么手艺呀？
能跟故宫或者盛博的工匠比么？”
听到这话，连站在一旁的陈警官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悄悄靠近了一点。
他刚才上网查了一下，结果发现，什么“歪嘴王”“古铜李”竟然还真有记载，连官方文档里都提到了这些人物。
“抱歉，这可是我们师门之秘，概不外传。”罗杰耸了耸肩。
“那我拜你为师不就行了？”小米眼珠一转，“我都有十几个师父了，多你一个也不多。”
罗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不好意思，本派规矩，传男不传女。”
“嗯？你们这是性别歧视！”小米立刻炸毛。
“不是我们歧视，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罗杰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带点戏谑，“你想啊，祖师爷是个，咳咳，那种身份的人，所以他厌女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好像听着有点道理……”小米摸了摸下巴，似乎被说服了。
一旁的陈警官听得险些喷血，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么扯的理由都能信？
“小哥哥，那……”小米还想继续追问，结果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周角寿回来了，手里抱着一个白色不透明的塑料箱。
“醋酸铜、氯化铵，全在这里了。”周角寿拍了拍箱子，抬头看向罗杰，嘴角带笑：“接下来就看你表演了。”
他拖过一把椅子，坐下后双手环胸，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别急，”罗杰摆了摆手，“我得先找个青铜器。”
“隔壁房间有几件。”周角寿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样不太合规矩吧？那些可都是涉案物品。”陈警官皱了皱眉。
“没事，有几件我确定是赝品，案子结束后也要送废品站，用来实验没什么大碍。”
“您确定它们是假的？”罗杰带着几分挑衅。
说实话，他对这位专家的鉴定水准心存疑虑。
“呵呵，不用你操心。”周角寿指了指自己，语气自信，“出了问题，我负责。”
这句话让陈警官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小米从记录上找了一件标为赝品的青铜器。
这件青铜器上的铜锈很浅，一看就是后来做旧的。
罗杰动作娴熟得像在上初中化学课，用滴管将醋酸铜和氯化铵的溶液按1:2.5的比例混合在烧杯里。
接着，他用棉签蘸取溶液，均匀地涂抹在青铜器的一块光滑表面上。
他涂抹后让溶液自然风干，再重复涂抹，如此循环了五六分钟。
渐渐地，原本的古铜色开始显现出一层浅绿色。
“变色了！”小米站在罗杰身后，兴奋地喊道。
“确实有铜绿出现了。”陈警官也忍不住点头附和。
周角寿坐在一旁，面色平静，显然对这种现象并不陌生。
等到罗杰停止擦拭药水时，他才开口说道：“这颜色不对，和你之前的铜鼎颜色明显不一样。”
罗杰抬起头，“我知道，你别急，这才刚开始。”
说完，罗杰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第二组药剂，硝酸铜、氨水和醋酸的混合液，继续向表面擦拭。
过不多时，罗杰长舒一口气，“搞定了。”
他心里暗暗庆幸，幸好自己将仿制古物的技能提升到大师水平，否则还真不敢保证能在短短半小时内做出这样的效果。
“哇，真神了！这颜色跟你那铜鼎上的锈迹一模一样！”小米惊呼，语气里满是惊喜。
当罗杰涂抹第二种药水时，周角寿的脸色就已经微微变了，那眉头皱得就像打了死结。
“你们如果需要土的话，我可以去门外花坛挖点？”罗杰半开玩笑地问。
“不用了。”周角寿咬着牙，声音低沉。
“那我这算是证明自己了吗？”罗杰语气轻快，嘴角还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
“勉勉强强吧。”周角寿勉强挤出一句，随即话锋一转，“我毕竟不是专攻青铜器的，明清瓷器才是我的强项。”
罗杰差点笑出声，感慨周角寿找借口的速度真是一流。
不过，他忍住了回怼的冲动，毕竟接下来还得靠对方的鉴定意见。
“那我那件铜鼎的事……”罗杰目光落在陈警官身上，语气中透着几分试探。
陈警官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周角寿，显然在等他的最终表态。
“看来，这确实是你仿制的赝品。”周角寿最终还是无奈承认了。
高仿青铜器在器型上通常不会露出破绽，关键就在锈色。
而现在锈色已经被证明是人为伪造的，他明白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
真要送去专业机构检验，丢脸的只会是他自己，不如趁此机会止损。
周角寿话锋一转，话里话外给罗杰上眼药，“陈警官，这种人你们可得多盯着点。
现在市场上像他这样的造假者，对文玩行业危害极大。
很多退休老人，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钱，结果就因为一件假的青铜器，被骗得倾家荡产。
他的手段这么高明，连我都差点看走眼。你说普通人怎么可能辨得清？”
“嗯，有道理。”陈警官点头。
“有个屁的道理。”罗杰火气顿时上来了，忍不住反驳，“你看走眼，不是因为自己水平不行吗？”
“我懒得跟你争，”周角寿冷笑一声，摆摆手道，“陈警官，你们自己掂量吧。这种人，还是防着点好。”
罗杰正要说点什么，陈警官拍了拍罗杰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下楼时笑着安慰道：
“你今天当着人家徒弟的面，打了他的脸，人家还能不找补两句？
你自己行得正，别管别人怎么说，何况我们警察又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你说是不是？”
“嗯嗯。”罗杰点头，心里明白陈警官这是话里有话。
显然，周角寿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不过争论也没意义，罗杰暗自打定主意，只要自己不作假，谁也奈何不了他。
两人走到一楼的走廊时，陈警官停下了脚步：“我还有别的事，就不送你了。”
他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叮嘱：“今天这个事，出去以后别乱说，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明白吗？”
“明白。”罗杰立刻点头，态度格外配合。
“陈警官，我能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说吧。”
“我想知道，如果哪天网警又要找我的麻烦，案子是不是最后还会交到你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