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雷天魁站在主位,手掌缓缓按在桌上摊开的地图上,目光灼灼,仿佛洞穿了所有人的心思。
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威压,回荡在四周:
“诸位,这是一场天大的机遇。近日,将有一支大军经过双龙峡。我们的任务也很简单,只要将他们堵死在峡谷之中,两头夹击,彻底歼灭。”
他手指划过地图,将峡谷的出口紧紧锁住,目光沉如寒潭,接着说道:“只要这次行动成功,那么将是一场天大的富贵。不但能为双龙峡换来荣华富贵,你们三位寨主,更可被封官加爵,从此再不受这穷山恶水的束缚。”
他停顿片刻,目光微微一沉,声音透出几分隐忍的冷意:“然而,这次行动绝非易事。我们若想成事,必须精诚合作。我的人手虽精锐,但数量有限,若仅凭双龙寨的力量,根本无法与这支大军对抗。”
他直起身子,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无奈,又隐隐透出不容反驳的决心:“你们也清楚,这双龙峡虽易守难攻,但若有朝一日,朝廷真的翻脸,大举进剿,我们这些人,能撑多久?以一寨之力挡大军,哪怕再如何固若金汤,也不过是饮鸩止渴。”
黑须狼闻言冷笑一声,目光中却闪过一丝动摇:“雷天魁,你是想说,你撑不住了,才想拉上我们垫背?”
雷天魁神情一冷,重重拍了一下桌面,声音如雷:“黑须狼,别以为我雷天魁真怕了朝廷!可若不趁此机会上了官军的船,我们迟早会被一点点蚕食!到那时,你们的山寨还能留住几个人?还是说,你打算带着你那几个兄弟去和铁骑拼命?”
话音铿锵,落地有声。
大殿内的气氛却更加凝滞,仿佛寒意透骨。
黑须狼扫了一眼地图,猛的一拍桌子,冷笑道:“雷天魁,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这些人去截杀大宣腹地的大军?这跟造反有什么区别!你真当我们傻,看不出你的算盘?”
雷天魁面色微变,但随即露出一丝冷笑。
他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缓缓而坚定:“黑寨主,您误会了。这支大军并非奉旨行事,而是某些心怀不轨之人暗中调动。我们截杀他们,恰恰是在替朝廷铲除内患。等这件事成了,咱们便是功臣,谁敢说咱们造反?”
花面狐轻轻摇动手中的玉扇,语气依旧柔和,却带着一丝刺骨的冷意:“雷寨主,您说得好听,可谁能保证朝廷会承认我们是‘功臣’?这件事若真如您所说,为何没人知会我们?更何况,‘荣华富贵’这种空话,我们又能信几分?”
她说着,用玉扇轻轻指了指地图,目光冷然:“这一局,到底是替朝廷卖命,还是给您背黑锅,恐怕雷寨主比我们更清楚吧?”
宋飞鸟端起酒杯,盯着酒液,眉头紧锁,沉声说道:“雷寨主,让我们截杀官军,无论内情如何,外人只会认定我们谋反。到时,朝廷翻脸无情,三寨必成覆巢之下无完卵。”
雷天魁的目光一一扫过三人,声音缓缓压低,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机:“宋寨主,您我都是明白人。朝廷需要的,是一个结果,而不是过程。我们不做,便有人替代我们。若那时,这些人踩着我们的尸骨立功,你们可还能坐在这里饮酒作乐?”
萧逸风侍立一旁,目光冷静地注视着场上的局势。他看得出来,雷天魁的言辞虽凶,但隐隐流露出急于掌控的焦躁。
“雷天魁果然在引诱他们入局。”他心中暗道,“若再任由他继续,三人难保不会被他说服。一旦他们联合,那么大军估计真的很难通过双龙峡。必须想办法让他们翻脸。”
就在这时,萧逸风忽然开口,语气平静中透着一丝锋芒:“雷寨主所言虽有道理,但有一点似乎未能解释清楚——您口中的‘内患’,为何恰巧经过双龙峡?这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此言一出,大殿内的气氛瞬间紧张。
黑须狼一愣,猛地拍案而起,瞪着雷天魁:“对啊!好端端的大军干嘛跑到咱们这儿来?这地方偏僻得连狗都不想来,他们还专挑这儿过?”
花面狐眯起眼睛,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官爷此言甚妙。雷寨主,您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没告诉我们?或者说,这场行动的真正受益者是您,而我们,只是被当成了刀使?”
大殿中的烛火微微晃动,蜡泪顺着烛台缓缓滑落,映在铺满地图的桌面上。
墙角处的弓箭手一动不动,眼中泛着冷光,手指却始终轻扣在弓弦上,仿佛只待一个信号,便会将利箭射出。
雷天魁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住萧逸风,冷冽的寒意自周身扩散开来。
空气似乎因他这一眼而变得更加稠密压抑。
“这位官爷?”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中透着危险,“您是说,我在借刀杀人?”
萧逸风微微一笑,语气轻松,但字字如针:“雷寨主,我不过是提醒几位寨主小心提防。毕竟,入局容易,脱身难。今日这场局,若成,功劳尽归您;若败,只怕三位寨主连埋骨之地都难寻。”
花面狐闻言,轻轻摇动玉扇,眼中寒意更深。
黑须狼则拍案怒道:“好一个入局容易、脱身难!雷天魁,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兄弟们都是替你顶雷的炮灰,是吧?”
雷天魁的目光越发凌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没有回应黑须狼,而是缓缓转向萧逸风,声音如利刃般刺人:“官爷,敢问您是哪路人马?为何之前从未听闻您的名号?”
萧逸风依旧神色自若,低头拂去肩上的烛灰,语气不疾不徐:“雷寨主,我不过是个跑腿的,替长官送礼而已。您若想知道我的来历,不妨派人问问您那几箱‘诚意’从何而来。”
话落,大殿的烛光仿佛黯淡了一瞬,空气变得更加压抑。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手指轻轻滑动弓弦,发出几不可闻的“唰”声,令人不由得心头一紧。
雷天魁的目光骤然一寒,额头青筋微微暴起。
他缓缓站起身,手指按在腰间的长刀上,声音低沉到极点:“送礼的人?既然你是送礼的,今日又为何挑拨是非?看来你的来意,远不止表面这么简单。”
萧逸风迎着他的目光,不退不避,语气依旧平静:“雷寨主,挑拨之言还是忠告,全看您如何解读。但凡有些权谋的人都知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富贵。寨主筹划得如此周密,难道不也得提防朝廷反手将这棋局化为绞索?”
雷天魁的手指攥紧刀柄,刀鞘内的钢刃微微震动,发出一声低沉的“嗡”响,宛若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他突然冷笑,声音压低几分:“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雷天魁不过是一颗棋子?”
他猛地拔出长刀,刀刃出鞘,寒光映得萧逸风的脸苍白如纸。刀尖直指萧逸风的咽喉,要把这个多嘴的家伙彻底的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