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周柏的厉声恼怒,沈星瑜漫不经心地开口。
“周先生,我送花,你急什么?要知道,你已经跟云汐离婚了,跟她再无任何关系,就算是我追求她,你也没有任何立场说什么吧?”
他轻掀眼皮,桃花眸里带着轻谩之色。
周柏微噎,“我是没什么立场说,但沈三爷……”他抬眸看着单手拿花,站在林云汐面前的男人,语调微带讥讽,“沈三爷还真是让人没想到,居然会对一个别人不要的女人上心。”
听见这话,不仅沈星瑜眉眼沉了几分,就连林云汐都眉头皱起。
“周柏,你要记得,不是你不要我,而是我不要你!”
“周先生,谁不要谁,这事大家都有眼,看得分明!”
两人异口同声道。
如此默契的开口,引得宋清矩都对两人另眼相看。
周柏唇瓣翕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有立场,话没办法说出口。
最终也只能苍白着脸看林云汐。
沈星瑜单手打开玫瑰上那个丝绒盒子,登时,一条简约、微闪,坠子是雪花模样的手链映入眼帘。
他将手链从盒子中拿出,“云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恭喜你脱离令你烦心的糟糕婚姻,祝贺你将重获自由。”
见林云汐似乎并不为所动,又怕她误会什么,沈星瑜不由得再次补上一句。
“这手链没别的意思,只是为你高兴才送你的。”
说着,他将手链往前递了递。
林云汐垂眼,望着眼前很符合她审美的小雪花手链,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恰是这时,一旁传来一道声响。
“三爷,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孙特助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个火盆。
见到他家沈三爷以及林小姐,连忙将火盆放在地上。
林云汐的目光不自觉便挪到火盆上。
只见火盆里的火焰燃烧正旺,窜起一连串的火苗,细风一吹,里面的火苗就微微摆动着。
“沈三爷,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抬头看男人,凤眸中浮着不解。
沈星瑜牵了牵唇,上前一步,将花放在她怀中。
这下,他的手中腾开了,林云汐的怀中塞满了。
紧接着,林云汐的手腕被一只瘦削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掌握住。
“为你接风洗尘,洗去这三年来身上沾染的晦气。”
“日后云汐的道路,只会更加光明灿烂。”
细细的手链被他戴在林云汐手腕上,带着碎钻的雪花坠在手腕下方,越发衬得林云汐手腕白皙,纤细如玉。
收回手时,沈星瑜还用手指微不可察地摩挲了下她白皙的腕骨。
林云汐瞳眸微动。
宋清矩眼尾微挑,“哟,我们太子爷不是不信这些封建迷信吗?”
“古时候的东西并非所有都是封建迷信,有些是,有些不是,我们应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宋清矩:……
双标能被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这还真是头一个。
沈星瑜对着林云汐伸手,“跨一下火盆,去去晦气。”
林云汐深如清潭的眼眸凝视他许久,他都未曾收回手去。
似乎是铁了心。
宋清矩见两人这副模样,不由地啧了一声,双手插兜,身子轻抖了下。
“林小姐,这悦城冬天也挺冷的,你看……咱们要不然早干完早完事?”
“方才你不是还说待会儿一块吃个饭,感谢我呢?”
闻言,林云汐看了他一眼。
刚刚两人确实聊着说要一块吃个饭,表达感谢之意。
她没在耗时间,将手放在沈星瑜掌心。
当即男人就合掌握紧了她的手,像是珍宝般,不想露给别人半眼。
林云汐一手抱花,一手被沈星瑜牵着,脚下跨过燃烧着的火盆。
红丝绒鱼尾裙,艳红玫瑰,以及……脚下跨过的火盆……
她跟沈星瑜真是像极了在过旧时婚礼的习俗。
周柏盯着两人相牵的手,盯得眼睛通红,恨不得直接上前将两人的手扯开。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做这件事?
他只能看着林云汐,看着她跟别的男人谈笑风生。
林云汐嘴角的淡笑,落在他眼中简直刺目极了。
实际上,沈星瑜在问林云汐什么时候跟宋清矩约好要一起吃饭的。
“就在刚刚,宋律师为这件事也算是尽心了,请他吃饭也算是表达我对他的感谢。”
宋清矩不收林云汐的律师费,林云汐这才出此下策。
沈星瑜眉梢轻挑,“确实该好好感谢他,不过云汐不介意我也一块过去吧?”
他视线始终落在林云汐身上。
林云汐嘴角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下,“这事你也帮了忙,你本该一块去的。”
此话一出,男人立刻点头嗯了一声,就好像早在等她说出这句话一样。
“柏哥,你怎么在这里?我在周家老宅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见到你……”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林云汐几乎是瞬间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她不由地侧身,双手环起,好整以暇地望着不远处走来的林文殊。
白色收腰款大衣,加上脖间的毛领。
好一朵冬天的纯白茉莉花。
林云汐唇角微翘,“你看,林家人不还是回来了?”
沈星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自然也见到了一身纯白大衣的林文殊。
他微眯眸子,“云汐对他们的心思把握得真准。”
此时的林文殊正要伸手去拉周柏,谁知手才刚伸出去,男人便后退一步躲开。
行为陌生又疏离。
女人悬在半空的手微怔,眼眶瞬间便红了。
“柏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姐姐让你远离我,不要跟我走得太近?”
林文殊抬眼看向不远处双手环胸的林云汐,当即眼圈红得更厉害,好似随时都能落下泪来。
同时,她用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肚子。
“姐姐,我知道是我不对,可……可孩子是无辜的,再说了,你不是早就不喜欢柏哥了?为什么,为什么又不让柏哥……”
话未说完,泪先落。
让人听起来心疼极了。
林云汐皱眉:“又是我的错了?周柏自己远离你,就是我教唆的?林文殊,你可长点脑子吧!实在不行你买点六个核桃补补脑,别整天就是流泪流泪,小心眼睛哭瞎!”
说着,她将包中的离婚判决书拿出来。
“呐,看见没有,我跟周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愿意怎么去找他,就怎么去找他,别没事就往我身上甩屎盆子!有这时间,你不如用你自己的柔言细语好好打动他。”
“至于孩子?”林云汐瞥了眼她的肚子,“孩子确实无辜,不过现在你能给孩子上个完整的户口了,不至于让他一出生就没父亲。”
说完,她看向宋清矩。
“宋律师,我已经让人订好了餐厅,我们现在过去吧。”
宋清矩扫了眼沈星瑜:“沈三爷呢?要不要一块?”
男人淡笑一下,颇有些骄傲道:“云汐已经邀请了我。”
宋清矩:……
无语是我的母语。
他干脆抿唇不再言语。
他不说话,沈星瑜便将目光看向孙特助。
“孙特助,这火盆记得哪里来的送回哪里,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是,三爷!”
三人转身要离开。
“林云汐!”
周柏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眸颤动,抑制不住地喊了一声。
林云汐脚步微顿。
见状,周柏心中不由得又升起丝缕的希望来。
林云汐兴许还对他有感情。
可女人的下一句话却是将幻想全部击碎。
“周柏,祝你跟林文殊百年好合,儿孙满堂!”
话音落下,女人抬腿离开。
上车前,沈星瑜还回头看了眼已两鬓生出些许白发的周柏,挑唇一笑。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觉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