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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郡市集,人流不息。

百姓们游走在各种摊位前,与摊贩讨价还价。

市集中央,人流最多的位置,开着一间肉铺。

临街还摆了个摊位。

一位老者来到摊位前,对贩肉的伙计说:“有新鲜的猪肉吗?给我称上两斤。”

那伙计却摇头摆手:“不卖不卖。”

老者十分奇怪:“你开肉铺的,有生意为何不做呢?小老儿也没得罪你啊?”

伙计很不耐烦:“不用废话,说了不卖就是不卖,今天不做生意!”

两人的奇怪对话,迅速引起了周遭百姓的注意,纷纷驻足停留。

离着肉摊不远,分别坐着一个编草鞋的,和一个卖绿豆的。

正是刘备和关羽二人。

听到这伙计拒绝卖肉,态度还不好。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刘备只是横眉,关羽却已然起身凑上前去,要问个究竟。

“我说,你这店家,开张做买卖,有人来买你的肉,你为何不卖?”

“难不成,你做生意还挑主顾不成?啊?”

关羽身材雄壮,红面长髯,站在普遍瘦弱的百姓中就像个巨人,自带一股威慑。

加之又生了一双丹凤眼,人见了会不由自主觉得被鄙视了。

伙计循声看见他,气焰立刻就矮了三分,叹息着解释:“我一个伙计,又怎敢怠慢主顾?”

“唉,实话跟你们说吧,这是我家主人定的规矩。”

伙计指向旁边。

那里有一口水井,上头还盖着一张磨盘。

伙计:“我家主人,把肉都挂在水井里了,我就是想卖,也取不出来啊。”

关羽冷眼道:“你把磨盘移开,取出肉来,不就能卖了?”

伙计连连摇头:“壮士说笑了,这磨盘少说也有三百斤重,我可挪不开,要挪,哼,你去挪吧。”

“我家主人还有言在先,说谁要是挪开了这磨盘……”

围观的百姓们正听着伙计的下文。

忽然一个大嗓门从他们背后响起:“来来来,卖肉了卖肉了!”

“山上打来的野物!放了两天没那么新鲜了,贱卖贱卖!两斤只要一文钱!”

喊话的。

自然是刚刚赶到的刘臻。

众人齐刷刷回头。

果然看见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来了一辆马车。

车上满满当当,有一头野猪,一头鹿,还有几只兔子几根长虫。

当然最惹眼的,还是占了马车三分之二的那头巨熊!

这巨熊早已被刘臻扒下了皮。

如今红彤彤的堆在那里像座肉山,让人看了忍不住垂涎。

“我没听错吧?两斤肉只要一文钱?这也太便宜了。”

“这价格,只要肉没坏,哪怕不是特别新鲜,也划算啊!”

“走,过去看看!”

“看看!”

有现成的,便宜的肉买,谁会守着一个空空如也的肉摊?

人群呼啦啦地围到了刘臻的马车跟前,里三圈,外三圈。

关羽见状,也没心思再跟一个肉铺伙计多费唇舌。

他瞧见刘臻,一眼就认了出来,不过看他车前人多,怕打搅了生意,便没急着过去。

刚刚买肉的老头也是生猛,不知怎么仍挤在了最前面,看来是真的馋肉了。

他看看野猪,看看鹿,又看了眼巨熊。

凑上前闻了闻,感觉质量还可以,便开口问道:“后生,敢问这一文钱两斤的肉,是什么肉啊?”

刘臻热络地回应:“都一样!不论什么肉,都是一文钱两斤,老人家想要哪块,指给我便是,任挑任选!”

老人高兴的拍手,对周遭人称赞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才是正经做买卖。”

众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老人沉吟道:“嗯……我活这么大年纪,还真没尝过熊肉的滋味,只听人说这是山珍。”

“你就给我切上两斤,哎不,四斤熊肉吧,让我也尝尝达官显贵家吃食的滋味。”

“好嘞!”

刘臻应的痛快,摸起手边的大刀,飞快割下一大块肥瘦相间的来。

他来得急也没带杆秤,直接用手掂了两下,塞到老人怀里:“只多不少,老人家拿好。”

“哎呦呦呦……”

老人抱着好大一块肉,感觉至少也得有个六七斤,顿时感觉占了大便宜。

放下两个钱,眉开眼笑地走了。

众人一看,这卖肉的太实在了,纷纷争抢起来。

“老板,给我割两斤鹿肉!”

“好嘞!”

“老板,我要三斤熊肉!”

“可以!”

“老板,能给我切个野猪的后腿么?”

“哈哈,这有何不可?给你!”

“老板,我想买块熊肝……”

刘臻顿住,看向开口之人,严肃地说:“一整块熊肝可不行,最多卖给你二两。”

“这东西有毒,吃多了是会死人的。”

那人一愣:“还有这回事?我可最爱吃肝,猪肝鸡肝鹅肝都尝遍了,从未听说过肝里有毒的。”

“老板,你莫不是因为熊肝珍贵,不想卖我太多,才故意吓唬我的吧?”

刘臻正想解释,旁边响起一个声音:“我早些年倒是听闻过,有猎户吃了熊肝,数日后头昏脑涨,全身皮肤溃烂,脱落而死,死状极其可怖,老板是好心劝你,怕你吃出了毛病,你怎能错怪于他?”

刘臻扭头一看,这不皇叔么?

他其实早就看见刘备了,他跟后世书中描述得大差不差,身材面貌都很有特点。

在人群里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说什么帝王之气,不过是后人对其形象的美化加工,看不出来,可他耳朵是真大,胳膊是真长啊!

刘臻冲他一笑,抱拳道:“哈哈哈,多谢阁下替我分辩。”

旋即又转向那买肝的百姓,说道:“这《黄帝内经——素问》中讲,肝胆互为表里,开窍于目,肝主藏血,又有解毒之功,本就容易淤积毒素。”

“这熊罴喜食腐肉和动物内脏,尤其冬眠前会大量进食,吃多了肝脏,等于把其他禽兽肝脏中的毒,全都纳进了它的肝里。”

“因此,这熊肝比之其他禽兽肝脏,毒性更大!人吃上一斤,必会归西!”

其实后世有研究,熊肝不能吃的原因,是因为里面维生素A含量太高,贸然食用容易造成维A过量。

尤其北极熊,以三文鱼为食物,肝脏里的维A超标,食用超过500g,必死无疑。

可你跟古人说维生素A,他也听不懂。

所以刘臻只能用“毒”来代指。

那买肝的听了,云里雾里,又不明觉厉,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受教了,多谢老板提醒,那我听你的,只要二两吧!”

一旁的刘备,也听得满眼欣赏之色,抱拳称道:“想不到小兄弟年纪轻轻却如此博学,失敬失敬!某有意结交,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阁下过奖了,在下姓刘,单名一个臻字!”

“刘臻?”

刘备惊喜不已,像是见了亲人一样,兴奋地说:“那咱们还是本家!”

“我姓刘名备,字玄德!乃是中山……”

中山靖王之后对吧?搁这儿给我摆谱呢?

关羽就在边儿上坐着,我能让你摆这个谱么?门儿也没有啊。

刘臻直接打断施法:“哈哈哈,那往上数五百年,咱们是一家!既是本家,我就不收你钱了,玄德兄想吃点什么?我切给你!”

刘备话被堵在嗓子眼里,原本是有点不开心的。

可是刘臻要送他肉,这点不开心就荡然无存了。

他憨厚一笑,指了指熊腿:“我就……要一条熊腿吧。”

还假意推辞:“开门做生意,哪有不收钱的道理?来,这是肉钱。”

刘臻大手一推,把刘备手里拿几文钱挡了回去:“说了不要就不要,客气什么?”

接着手起刀落,一整条熊腿连肉带骨剁了下来。

刘备忍不住惊呼:“小兄弟好臂力!”

刘臻将熊腿送到刘备手中,笑道:“那是自然,没点力气,如何猎得到这么大一头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两人大笑,让肉摊变得更加热闹,其他百姓又踊跃挑起肉来。

相比刘臻马车前的热闹。

原来的那个肉铺就显得太冷清了。

伙计站在那里,如风中落叶,萧瑟无比。

他愁容满面,卖不出肉倒是其次。

关键是老爷交代的事儿,他办不成了!

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也没个主意,伙计无奈,只好把刀往案板上一戳,扭头返回肉铺,汇报去了。

肉铺里间。

一个黑脸大汉正躺在榻上,半睁着眼。

伙计火急火燎地从外面闯进来,大声嚷嚷道:“老爷,老爷,不好了。”

黑脸大汉眼中突然有了神采。

起身之后,勃然大怒:“混账!你是被野狗把吊给叼走了不成?”

“慌慌张张,大吵大闹?娘们一样!搅了你爷爷好睡眠!”

伙计惶恐:“呦,老爷恕罪,我以为你老人家醒着……”

“哼!”

黑脸大汉冷哼一声,骂道:“说,出什么事了?说不出个缘由,我扒了你的皮!”

伙计苦着脸跪下:“老爷饶命啊,小人不是成心的!”

“老爷不是把肉放进井里,又拿磨盘堵住了井口吗?”

黑脸大汉眼前一亮,身子前倾:“怎地,有人把那磨盘挪开了?”

“没有。”

伙计摇头:“市集上来了个猎户,当街卖肉,他卖的便宜,咱的摊子上又啥都没有,老百姓就都去买他的肉了……”

“什么?!哪里来的鸟人,敢抢他张爷爷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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