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看到戚俊臣和赖樱花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谭老幺仍旧是我行我素,再次诡异地一笑,眼神中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继续说道:而且,我不打算亲自做!
“啊——?!”赖樱花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满是惊愕,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戚俊臣本就苍白的脸上,此刻更是因为愤怒而泛起一股青灰色,太阳穴上的青筋如同蚯蚓般凸起,不停地跳动着。他恶狠狠地瞪着谭老幺,手里紧紧攥着那把小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那即将失控的怒火。
我也被谭老幺的话惊得有些发懵,心里暗自思忖道:他只做一年,还不打算亲自做?!这真的太不像谭老幺的个性了!他不应该是要想尽千方百计,把这3.4公里的河段给翻个遍,把沙里的金子都给找出来吗?!
你是在玩我们吗?!戚俊臣的语气冷冰冰地说道:信不信我现在就灭了你?!
戚总,你就算要杀我,也要等我把话说完了再说。谭老幺依旧保持着那淡淡的微笑,不慌不忙地说道:更何况,这合同还没签呢,杀了我,就等于把7号河段拱手让人了。到时候,别说是金子了,恐怕连金子的影子都看不到。
老幺,你有这样的担心我们都可以理解。赖樱花在一旁冷冷地说道:可是,富贵险中求,如果不拼一把,怎么把金子拿到手。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呵呵呵。谭老幺忽然笑了起来,他抓过手边的拐杖,用力撑着椅子的扶手,身体微微颤抖着,努力挣扎着站了起来。
戚俊臣的双眼警惕地盯着他,握着小刀的手微微动了动,稍微往后收了收,身体似乎也紧绷了起来。
谭老幺拄着拐杖,站在办公桌前,微微活动了一下脖颈。他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冷峻起来,缓缓说道:其实,当我大哥告诉我庙儿岭金矿事情的时候,我就决定要悄悄到河里去挖金子。
可是那个时候,我的身上已经没什么钱了,也没人愿意跟我了。当然,我也不敢把这个秘密轻易地告诉别人。
于是,我拖着这条腿,从清江河的上游开始往下走,挨着挨着找,希望能找到一个“金窝子”。
“金窝子”?!戚俊臣和赖樱花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注意力瞬间完全集中到了谭老幺的身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谭老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谭老幺低头瞅了瞅自己的瘸腿,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怔怔地说道:结果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戚俊臣和赖樱花好不容易被提起来的兴趣,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瘪了下去,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谭老幺并没有理会他们的态度,继续讲道:加上我这条腿又不给力。所以,我就改变方法,挑选了十多处人烟稀少又隐蔽的位置,前前后后雇了十多个农民,偷偷挖了将近半个月的河沙。然后把挖出来的沙子,背到了我指定的一个树林里。我一个人躲在林子里,把这些沙子全部筛了一遍。”
我靠!我震惊地望着谭老幺,心中暗自惊叹着:这家伙也太厉害了吧,居然一个人躲在林子里筛沙子!
结果怎么样?!赖樱花表情略显紧张,急切地问道:有什么发现没有?!
谭老幺又是诡异的一笑,对着戚俊臣说道:戚总,麻烦借用一下你手里的刀。
刀?!戚俊臣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刀,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把刀递了过去。
他要刀干什么?!我和赖樱花也是好奇地望着他,心中充满了疑惑,不停猜测着他的用意。
呵呵呵,大家别紧张。谭老幺笑着说道。
他前倾着身子,靠在了办公桌沿上,把小刀接了过来,然后在我们几个人的注视下,把自己上衣的左衣角撩了起来,搁在了办公桌上。
谭老幺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异色,环视了一圈我们。然后左手轻轻摁住衣角,右手稳稳地握着小刀,将刀尖对准衣角的缝线处,缓缓用力,顺着缝线一点点切割着衣角的布料。
“嘶嘶” 几声,缝线逐一断开,一小堆暗黄色的沙粒状东西便迫不及待地洒落在了桌面上。
这些东西数量不多,约莫也就十来颗。最大的不过半颗米粒那般大小,而小的那些,更是微小得可怜,感觉若没有指甲的辅助,仅凭手指,根本难以将其拿起来。
我靠!这就是他从沙子里筛出来的金子吗?!我惊愕地望着散落在桌子上的那些金子,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撼。
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好在那颗小金疙瘩已经被我单独藏了起来,并没有带在身上。
金子?!赖樱花猛地站了起来,人一下就凑到了桌前,手像闪电一样伸向了那些金子,嘴里惊声说道:老幺,这些就是你从那些沙子里淘出来的?!
小心一点,别弄掉在地上了。老幺微笑着点着头,嘴里说道:这些东西太小,掉在地上可不好找。
戚俊臣也兴奋地站了起来,两只手按在桌子上,身体前倾着,瞪大了眼睛,盯着桌上的东西,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赖樱花小心翼翼地捻起了一颗稍大点的金子,翻看了一下,然后猛地抬头看着戚俊臣,一脸兴奋之色,说道:真的是金子!
戚俊臣也只是兴奋了一瞬,紧跟着便疑惑地看着谭老幺说道:谭老板,既然你这样都能从河里把金子淘出来,为什么还不愿意做?!
这里的金子只有三克多。谭老幺盯着桌上的金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说道:而且这些东西还没有提纯,如果提纯了,估计三克都不到。
赖樱花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掌心里那颗半粒米大的金子,一眨不眨,嘴里问道:那又怎么了?!
“为了挖到这些金子,我花了480块钱。”谭老幺语气淡淡地解释道:“可得到的东西最多值两百块钱。”
赖樱花听得一怔,缓缓把目光从手里的金子移到了谭老幺的脸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什么。
采沙这个东西本来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如果要从里面把金子筛出来,那就不一样了。谭老幺继续说道:我出去打听过,如果完全凭人力来采,除非你能挖到一个“金窝子”,否则赚不了什么钱。
而要想动用大一点的工具,先不说这些东西需要投入多少钱,只要你一动,肯定就会惊动水政甚至公安的人。还有,到手的金子,一旦不提纯,根本卖不上价,而提炼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戚俊臣好奇地问道:只做一年,还不自己做,难道转包给别人?!
这就是我今天要说到的重点了。谭老幺忽然扭头眼神飘忽忽地望向了我,慢悠悠地说道:我三哥已经走了;大哥婚也没结,现在还在苦窑里待着,估计有生之年是出不来了;二姐是个妇道人家,生的孩子又不姓谭;谭家现在就剩我一个独苗了,我得想办法给谭家留个后。
留个后?!我听得一怔,脑海里忽然闪过的居然是吴老三的身影,他其实是魏建的儿子,他应该姓李,他可是李家真正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