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生改变了一下容貌。
他站在支路口,望着季常盛家的方向。
在那里,有两栋形成鲜明对比的房子。
一栋三层高占地广的新房子。
从崭新程度上,一看就知道是新建房,还是刚修好不久的那种。
旁边呢,是一间占地极小且破旧的砖瓦房。
高宽新与矮小破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在各家门口,同样坐着对比鲜明的两方人。
新房那边,是一对四十四五左右的中年夫妻。
他们穿着光鲜的新衣服,有说有笑,喜乐洋洋。
旧房这边,是一位七十左右的老年人,斑斑白发满脸皱纹。
他一身破旧衣衫,孤寂落寞的坐在那儿。
他时不时会转头看一眼中年夫妻那边,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悲伤和愤怒,回过头来时,便化成了一声哀叹。
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季常盛的父母和爷爷。
父亲季乐福,母亲花芝兰,爷爷季福明。
至于奶奶,在季常盛的记忆中并没有印象。
另外还有个妹妹季常慈,估计在学校没回来。
“在季常盛的记忆中,父母没有工作,整天游手好闲,生活起居全靠爷爷那点养老金,典型的啃老一族。”
“爷爷那点钱,最多保障他们的基本生活,要说修房子是肯定做不到的。”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修房子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让我看看,其中究竟有什么猫腻。”
季长生勾勾嘴角,抬腿向“家”走去。
越靠近,季长生越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一时间又说不上来,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
直到他站在季福明面前那一刻,季长生终于想明白是哪里不对了。
两者之间没有血脉相连的悸动。
‘难道说季常盛并不是这家的孩子?’
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之前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如今也就说得通了。
从小到大,季常盛的父母从未对他这个儿子有过好脸色,非打即骂。
这种情况,在乡下农村,是非常不合理的现象。
如果不是亲生父母,那就合理了。
季长生看了看亲缘线,他果然与季福明一家没有任何亲缘羁绊。
随后,他便开始侵入三人的灵魂,翻看着他们的记忆。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发现了不少秘密。
首先可以肯定,季常盛的确不是季福明的亲孙子。
至于由来,大致就是,季乐福结婚两年还没孩子,作为父母着急抱孙子,于是乎就有了邪念。
某一天,医院突发大火,身为护士的奶奶趁乱偷了一个孙子出来。
她还想再偷一个孙女,来个所谓的龙凤呈祥,结果,一去不复返,死在了火灾之中。
季福明为了保住偷来的孙子,申请提前退休回了老家。
季常盛是老婆拼命偷来的,季福明一直当做宝贝疙瘩养护着。
季乐福夫妻之所以嫌弃甚至憎恨季常盛,不是亲生倒是次要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老妈的死。
母慈子孝吗?
并不是。
没有持续的经济支持,导致生活质量下降大半。
季常盛是罪魁祸首,所以,两人就恨上了他。
有点奇葩,但很真实。
断人财路,乃是生死大仇,就很合理。
至于修房子的钱,是季乐福夫妻卖季常盛换来的,没错,就是卖,卖了三百万呢!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季常盛气晕住进了医院,有人呢看上了他的器官,于是便联系了季乐福夫妻。
他们本来就恨季常盛,一听便宜儿子能卖三百万,夫妻俩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在两人的观念里,犹豫半秒就是对钱的不尊重。
除了卖便宜儿子外,夫妻俩还有不少腌臜事。
比如季乐福不孕不育却有个女儿。
比如季乐福跟村里村外好多个女人,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比如花芝兰在外面玩花式偷情。
……
他们的事,真要是罗列的话,估计得装好几个大箩筐才行。
‘不是亲生,在夫妻俩心里,季常盛目前已经是个死人,如此更方便做个了断。’
季长生收回魂力,笑着对季福明道:“老爷子,我是季常盛的朋友,他拜托我过来呢,一是把偷您的钱还上,二呢则是赔个礼道个歉。”
季福明抬头,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光,颤抖着声音问道:“常盛那孩子还好吗?”
“季常盛他……唉!”季长生叹了口气,才露出一副伤心的表情道:“老爷子,请节哀。”
季福明一脸失望的低下头,一只手捂着眼睛,另外一只手摆了摆,沙哑着声音道。
“钱你就收着吧,我从来没有怪过他,不用跟我赔礼道歉。”
听到钱,季乐福夫妻俩的眸子直接就亮了,马不停蹄立马跑了过来。
“这位小兄弟,老爷子年纪大,容易犯糊涂,你把钱给我们就行。”
平时左一个老不死,右一个老东西的叫。
现在为了钱,连称呼都改了。
“你们是……”季长生故作疑惑道。
“我们是老爷子的儿子儿媳。”季乐福笑着解释道。
“你们穿的太好,老爷子穿的太破旧。”季长生揶揄了一句,才略微表现出一丝歉意道:“恕我眼拙,一时间没有看出来,抱歉!”
“老头,老爷子他节俭惯了又念旧,作为晚辈,对他也没办法,只要不挨冻受饿,我们也只能由着他的性子来了。”
季乐福脸不红气不喘,张口就来,一点没有害臊的样子。
“哎呀,别站着啊!”花芝兰在一旁热情招呼道:“小伙子,来来来,咱们进屋说,进屋说。”
季长生看了季福明一眼。
花芝兰踢了季乐福一脚,没好气道:“傻愣着干嘛呢,还不赶紧去扶爸。”
“哦哦!”季乐福似是刚回过神来,木讷的点点头。
他来到季福明跟前,弯下腰轻声道:“爸,我们进屋。”
季福明摆手:“你们去吧,我只想安安静静坐会儿。”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花芝兰走了过来,踢了季乐福一脚。
“你先带客人过去,我来跟老爷子说。”
“老爷子的脾气就是倔。”季乐福来到季长生面前,尴尬笑笑道:“除了我婆娘,谁的话都不听。”
“小兄弟,我们先过去吧!”
季长生点点头。
“老爷子,我知道你伤心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你可……”
花芝兰先轻声说了些劝慰的话,待季长生两人走远后,她的表情立马变得恶狠起来。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季福明威胁道:“老东西,我告诉你,别不识好歹,要不然,等你死后,老娘把你烧成灰拿去喂狗。”
“老娘现在没空搭理你,等会儿最好自己滚过来,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我呸!老不死的狗东西。”
放完狠话,花芝兰立马又换了一副表情,边走边大声道。
“爸,一定要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