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浮的语气不像是在说与自己一般的人,反倒好似在谈论什么无足轻重的物件一般。
诸伏景光在黑暗中皱了皱眉,对方却好似无知无觉一般,将手中那盏灯举高照亮前方,一边朝前走一边说道:
“大部分是近两年内入狱的,上次那几个没松口的也在里面。人数有点多,先生们检查完一批再叫我……”
“这里一直这么暗吗?为什么不装灯?”萩原研二忽然问道。
“为了防止那群犯人逃跑的一点必要措施罢了。”对方淡淡道:“虽然他们平时都被锁在囚室里,但有不少都聪明得紧,稍有不慎就会出意外。你们是新人吧?”
降谷零闻言一挑眉,诸伏景光同他对视了一眼,随即便道:“是啊,新接下这个任务的。你们这里有囚犯名单吗?上面吩咐了有几个必须见的犯人。”
走在前面的人身形一顿,随即道:“有的。档案室在二楼,正好顺路,我带你们去。”
正规监狱会有犯人的花名册,上面除去基本的个人信息之外还会简略记载入狱原因。
虽说这个监狱本身便有许多不合常理之处,但诸伏景光认为那东西还是有必要一看的。
哪怕黑衣组织不把那些无法放在明面上的东西写在里面,稍微了解一下他们入狱的罪名总是可以的。
否则他总们不能一个个询问那些犯人是缘何入狱吧?毕竟听上去其中有不少是因着组织的缘由才被迫成为罪犯的。
爬上一截偏仄狭窄的楼梯,那石梯本身修缮就不甚完备,偏偏台阶还相当高,看着小孩子身体的降谷零和工藤新一走得实在费劲,诸伏景光和伊达航干脆一人一个将他们抱起来。
两人虽然一开始不大情愿,但虽说游戏已经给了他们保证,但前来监狱的黑衣组织成员里有两个小孩子这种事怎么看怎么奇怪。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甚至从那个狱卒出现开始便没再说过一句话,现在便也就半推半就以免弄出什么过大的动静来。
降谷零甚至在诸伏景光臂弯里扭动两下,寻了个舒服位置,引得诸伏景光好笑地弹了弹他的额头。
二楼也是一样的昏暗,但这次窗户要大得多。
男人一言不发地向右边走,不过几米的位置便是走廊尽头,他就在距离最近的一扇门前停住了。
门上挂着看上去很沉重的一把锁,他便将手中的灯挂在门把手上,拽出一大串钥匙翻找起来。
他最后挑出一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费劲地转动,半天才将门打开。
里面的房间乍看颇为狭小,但当那狱卒将屋内的灯打开之后,几人才发觉原来只是房间内矗立的高大书柜所致。
对方显然对这里相当熟悉,身形很快隐没在柜子后方,翻动声响了不多时便抱着一叠册子走过来,将其摊在他们面前那张还算宽大的桌面上。
“这边提前准备好的犯人资料就在这里了,先生们慢慢看吧。如果有没在里面的囚犯,直接告诉我就好。”
说毕,他便缓缓退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
几人于是各自拿起一本册子,站在桌边翻看起来。
诸伏景光拿到的这本似乎是女囚的。
只翻看了几页,诸伏景光便发现正如他所想的一样,对囚犯的个人信息记载还算详尽,但入狱原因却有些语焉不详,至多不过将法院下达的判决印在上面罢了。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囚犯入狱前的职业被登记得清清楚楚。
比如排在第一个的那位入狱时三十二岁的藤城希沙,档案上只有“1992年4月13日激情杀死同事茂音羽后自首,后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十年有期徒刑”这一句有关其罪行的描述,
但对藤城希沙的生平却详尽到了从小到大每一次升学、更换工作都载明的程度——值得一提的是,诸伏景光发现藤城希沙最后就职的研究所相当熟悉,正是组织控制之下的一家。
看来是早有预谋啊,藤城希沙大概是发现了问题,想要离职却不被允许,而组织恰巧又无法像控制宫野夫妇那样用女儿的性命加以威胁,因此不得不采取这种手段逼迫对方吧。
将这个名字记下来,诸伏景光又翻到下一个囚犯的档案仔细阅读。
因着还有外人在场而不便交流的缘故,一时间空气中仅有些微的书页翻动声。
而诸伏景光很快发现虽说这些册子看起来很厚,但要将囚犯的生平信息记录下来,实际上一本也并没有很多人,他手上这本也就只有五个囚犯而已。
将所有有用的信息统统记下来,几人便将册子合上,对视时眼神尽皆有些沉重。
那狱卒见他们看完了,便赶忙走过来问:“我直接带你们过去吧?”
见他们点头,他便接着说道:“三楼关押的是女囚,四楼则是男囚犯。你们可以先依次见过这些人后再一起选人带走。”
几人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便依言点点头。
顺着阶梯爬上三楼,这里的装潢明显与下面两层不同了,最为明显的便是横在楼梯口处的铁栅栏门。
在男人找钥匙开锁的间隙诸伏景光朝上看过去,只见在通往四楼的楼梯处也有一道同样锁起来的门,而正对着他们的位置,还有一道只有最上方有一个透明玻璃小窗口的门,这三扇门硬生生将楼道分出个四四方方的小隔间来。
这样的设计,也不知道此前发生过什么事……诸伏景光这么想着,面前两道门已经被依次打开了,一条幽暗狭长的走廊展现在他们面前。
狱卒回过头,招呼着让他们先进去。
在那人留在最后锁门时,众人已经纷纷走进走廊内,打量起里面的布置来。
狭长的甬道两侧是一个个小隔间,每间都配备有安装了好几道锁的铁门,门上倒是有小窗口,只是被铁制挡板挡住了,明显只能从外面被拉开,以供狱警监视囚犯动向。
诸伏景光仔细检查了其中一间没有犯人在的囚室,发现里面的布置堪称简陋。
连三叠都没有的狭小房间里,称得上家具的只有一张上面铺着破旧床单的铁板床,床腿上肉眼可见的满是锈渍,而旁边便是一个蹲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