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府城被划分成两个县,北边是济县,南边是临县。
宋池晃晃悠悠的过来,县衙外聚集了不少人,多数皆是大袖长衫的文人打扮,这些人就是包揽词讼,帮人打官司的状师。
有权利的地方就有生意,在哪里都不例外。
衙门坐北朝南,规模宏大,气势威武,自带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古代皇权不下乡,知县虽被说是七品芝麻官,实则是真真正正的土皇帝。
白永任知县时,有地方权贵韩家相助,上头又有府尹支持,他在济县当真是说一不二。
不过现在应该已经离任,这座县衙已经换了主人。
宋池混进人群中,县衙外鱼龙混杂各色人皆有,能打探到各种消息和县衙里错综复杂的关系,这是目前他最需要的。
还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毕竟是县案首。
就在这时,县衙门口处起了骚乱,只见两个衙差把一个穿着孝服的女人不客气的推出,同时还怒骂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你的状子已经下你批词,再纠缠不休,就治你一个扰乱衙门的罪!”
“这算什么批词?”
孝服女人声音中带着浓浓不甘,“让坊里长者和族人处置,那我还来县衙干什么?”
“你说什么?莫非你真想被治一个扰乱衙门的罪?”
其中一个身材壮实的衙差眼睛瞪的像铜铃,一声怒喝当即就把孝服女人吓的不敢说话。
“哼。”两个衙差回到衙门,孝服女人不甘跺脚,随即怒气冲冲的向状师们走过来。
宋池才看清楚,这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穿着一身崭新孝服,梳就着发鬓,鼻子挺直,唇瓣红润,容似桃花初绽,虽穿着孝服依旧能看出婉约曲线,给人一种别样风情。
这个未亡人,浑身散发着人妻的成熟感。
在她走过来时,不少人都围了过去,其中一个身材干瘦穿着长衫的年轻状师迎快步迎过去,“孙夫人怎么样?又被驳回了吗?”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孙夫人,称我苏娘子即可。”
宋池也挤进来听着,他听出差别,孙是夫姓,苏是本姓,她不想冠以夫姓,表明对丈夫并无感情。
这倒是新鲜。
“是,是,苏娘子。”年轻状师忙着改口。
苏娘子瞪着狭长凤眸不满道:“你这写的是什么状子,这次不仅被驳回,还下批词,你不是说肯定没问题吗?”
“这不应该啊。”年轻状师接过状子,“我可是济县有名的状师,经手的状子就没有不成的。”
“少说没用的。”苏娘子发泄着不满。
“我知道了。”
年轻状师摇头道:“不是我写的状子不行,是你这件事太复杂了,孙家在济县可不是一般家族,孙家二女可是韩家妾室......这诉状被驳回也就不是稀罕事了。”
周边几人状师们都点头附和。
“只要是跟韩家有关的诉状都这样。”
苏娘子面色难看,“不是刚来了新知县么?”
“什么知县来了都这样。”年轻状师摇头道:\"再说了,像这样的案子,大老爷根本不管,都是二老爷主事。\"
“是啊。”
“苏娘子,我看你就认了吧,这状您告也是白告。”
“凭什么?他在外面......”苏娘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又大声问道:“谁还接我这个官司。”
一个女人换是一个寡妇在人群中大喊,这种抛头露面的行为着实有些大胆,不过看得出来她也是被逼急了,只不过没人敢应话。
“我是不敢接了,万一韩家找过来,那可就麻烦了。”年轻状师一副怕惹上麻烦的样子。
其他人欲言又止终究也是沉默不言,状子已经被驳回来两次,二老爷都做了批词,表明这案子已有定论,谁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再敢冒头就会惹上麻烦。
做状师的都是些穷酸书生,怎能敢触霉头,而且很多人都跟县衙吏员有勾结,知道些内幕。
见得没人应话,苏娘子又大声道:“谁能帮我打赢这官司,得来的财产分他十成一。”
“十成一?”
闻言,不少人都大惊失色,原本还有些犹豫,直接就红了眼。
他们都知道这位苏娘子的来历,本是孙家三房媳妇,孙家也是济县狗大户,孙家二女是韩家家主妾室,有这么一层关系,使得孙家家底殷实。
孙老三也有不少家产,却突然没了,二人膝下无子,这遗留家产就没个去处。
按理说这家产要归于孙家,可这位苏娘子就是不服气,要以遗孀之名继承,孙家当然不愿意,苏娘子也霸着不让,由此才有了官司。
据说孙老三生前可是留了七八处房产院子,这就是一大笔财富,十成取一的诱惑太大。
“前提是能帮我打赢这场官司。”苏娘子说了条件,她也是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了。
“我来!”
“苏娘子,我帮你写状子,我帮你打官司。”
“您随处去打听打听我的口碑,就没有我打不赢的官司。”
果然是财帛动人心,在苏娘子说出条件后,都开始了毛遂自荐,王婆卖瓜。
这反而让苏娘子有些花了眼,不知该选谁好。
“我来!”
宋池把身边人推开挤到苏娘子面前,大声道:“这活我接了。”
就在刚才,他看到信息提醒的文字,苏明月身上有宋世文罪证。
“哎,你是什么人,你是状师吗?”
状师们也有自己的圈子,都是些相熟的人,这突然冒出一张生脸也来跟他们抢饭吃。
“我原本不是状师,但我一定能帮你打赢这场官司。”宋池说的很自信。
“我有两个优势,其一我不怕韩家更不会怕什么孙家。”
众人嗤之以鼻,能得到这么多财富,谁也不怕得罪。
“我还是县案首。”宋池话音落下,立即起了一片惊声,就连苏娘子眸子里也尽是意外之色。
“你真是县案首?”
“如假包换!”
宋池轻甩衣袖,满脸傲然,都让开我要装逼了。
科举路程艰难,仅是县试这一关卡就不知难住多少人,能拿到县案首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而且这是他凭实力拿的。
话音落下,原本对宋池不满的状师们立即散开,使得他身边有了大片空缺。
他们这才明白那句,我不怕韩家的含金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