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梓隽看向她,并未立即回答。
因为他从未想过要娶赵和!
更没有过半点心思,单单论起辈分,赵和还是他的长辈,别人或许觉得平常,但他心里也觉膈应。
裴梓隽了解予欢的性子,她一向恩怨分明,嫉恶如仇。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些关于一丝吃味的情绪。
也许她和他之间拉开的距离有些远,许是月华不够明亮,落不到她的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予欢的心跟着泛出了冷意,“怎么,你不愿意?”
裴梓隽眼皮微跳了下,“怎么会?只是……”
“只是什么?”予欢心下一紧追问。
裴梓隽眸色微闪了下,缓缓坐直了身子,寸寸倾身靠近她,轻声道:“予欢姐姐如此,是不是表示答应给我这个机会了呢?”
他一直在等着她的答复。
予欢眼睫颤了颤,身子后仰,“你是在与我谈条件?”
裴梓隽瞳孔缩了缩,她如此避重就轻,看来只是单纯的嫉恶如仇了?
予欢说出那句话也知道自己意气用事了些。
可是,若她任由这件事继续发展下去,真等赵和真的嫁进来,可想更加容不下自己。
“困了,睡吧。”
予欢忽然不想继续问他了。
她又如何不知,梓隽若拒绝了赵和的婚事,无疑,等于失去了一层强大的护身符。
但若继续下去,有些事情必然要面对。
可是她今日犯了大忌,她冲动了!
冲动的后果就是她不知该如何收场。
她的心乱了。
裴梓隽眸色晦暗,既然她不想谈下去,那他就给她时间想清楚。
一夜相安无事。
翌日
予欢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然空无一人。
她立即清醒了几分,倾听了听,难道梓隽在外做饭?
只是外面除了叽喳的鸟儿,再无别的声音。
安静的好像只剩下了她自己。
予欢立即套了衣裙走了出去,外面是冷锅冷灶的。
她的心一沉,难道梓隽走了?
这样的念头一起,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梓隽就算再有急事,不可能将她一个人丢下,不说一声就离开的。
予欢出了屋子,也没见到裴梓隽的身影,予欢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她冲出了门口,站在篱笆墙外,四下张望。
见远处有炊烟升腾。
就在她疑惑这附近是否还有人家的时候。
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裴梓隽也看到予欢,不由脚步微顿了下,小声嘀咕道:“她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他加快了脚步,看着她的身影,让裴梓隽心中忽然生出一股热切来。
像极了妻子等待归家的夫君。
“你的脸怎么了?”
予欢一眼就看到他那俊脸上红肿了一块。
他的皮肤白皙,偏冷白的那种,有点痕迹都要明显几分。
此时那块红肿便显得格外醒目。
予欢面色冷肃的上前几步,凑近了查看。
裴梓隽双手拿着东西,随之她的靠近,身子僵滞了下。
不自觉地微微张开手臂,他垂眸看着她,眸里是潋滟的光。
予欢只看着他脸颊上那块红肿的印记,判断着形态,很像是拳头打的,她面色冷肃问道,“被人打了?”
“怎么会?没有,谁敢打我……”裴梓隽后面一句说得有些心虚。
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予欢见他不想说,又退开了些,目光先从他手里那个绑了草绳的枝叶包裹的东西上扫过,又落在他手上端着的锅子里。
里面雪白的奶浆微微轻晃着,“这是……”
“这是奶……”
空气里散发出一股诱人肉香裹着奶香,予欢不由舔了下嘴角,见他似乎是不想说,她不动声色的道:“我们回家吧。”
‘回家’两个字令裴梓隽心中生出一股微妙的情绪来。
“好……”
两个人进了屋,裴梓隽将那草绳捆着的叶包打开,瞬间肉香四溢。
“你去烤肉了?”
“唔……”裴梓隽含糊的应了声。
他拿了刀切着肉。
临风和如白烤的肉,应该也算是他烤的吧?
算临风和如白两个家伙懂事,跑圈儿还不忘捉些野物。
予欢看他忙碌,便端了那锅子,“这奶得煮一下。”
“予欢姐姐回房等着吧,我切完肉就生火。”裴梓隽道。
予欢顺口问道:“这是什么奶?”
裴梓隽专心地切着肉,不假思索地道:“马奶!”
须臾就听予欢轻飘飘地问道:“你的脸不会是被马给踢的吧?”
裴梓隽切肉的动作一下顿住,大意了。
脸上闪过一抹懊恼,他就知道她不好糊弄。
随即他停下动作,眼神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才闷闷的应了一声。
予欢走到他面前,伸手去夺他手里的菜刀,“我来切,你去涂抹点药油。”
她知道他身上都带着这些东西的。
裴梓隽顺势松了刀,握住她的手,“予欢姐姐帮我涂。”
予欢听着他撒娇耍赖的口吻,不由嗔怪了他一眼,还是随了他的意。
“那还不进去!”
说着她转身回了房。
裴梓隽跟在她身后,乌眸里闪过一抹狡黠,微勾了唇角,都是得逞的愉悦。
他拿出一只小巧的瓷瓶放在予欢的手里。
雪青色的瓶子衬得她的手分外莹白。
他乖乖地坐在榻边等着予欢姐姐的心疼涂药。
予欢打开瓷瓶,顿时一股清冽药香扑鼻而来,那瓷瓶里面是凝固的透明膏体,她伸出手指挖出豆大的一点,涂抹在他的红肿的脸颊处。
“嘶……”裴梓隽顿时抽气了声。
似乎是痛极的一把抱住她的腰身。
予欢身子僵了下,“放开!”
他带着些委屈,“痛……”
皮肤里似是凝了血迹,予欢看着也感觉很痛,心尖儿都在抽抽。
她想,应该是很痛的。
不由问道:“怎么就不小心被马踢了呢?”
裴梓隽仰着脸卖乖,“我是想予欢姐姐怀着身孕,需要补身子,便想借点奶……”
这说来还是临风和如白的功劳,他们昨晚跑圈也没好跑,追猎物的时候,发现了一匹生产没多久的野马。
临风他们想捉,却没捉到,反而被马儿给啃了几口。
无奈,他们只能将马儿圈到了附近。
大早上,他们过来找他。
裴梓隽过去将马儿给降服了,看见马驹儿在那吃奶,就动了借奶的心思。
谁知那马野性未泯,就给了他一脚,这也是他手脚灵敏躲得快。
予欢听了有些好气又好笑,“出门在外的,哪里有那么多讲究?你抢了人家孩子的奶水,为母则刚,人家不踢你就怪了。”
予欢说完,感觉到了裴梓隽的异样,他目光直直地看向她的身后。
她满是疑惑地转头看去,一时错愕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