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四起,灯火无声地熄灭,月色被迷雾遮住,周围漆黑一片,唯有感知手腕处传来的温度和力度。
“大人?”
那是墨川有些急躁的声音。
“别吭声。”落落冷冷地道,紧接着,耳畔吹来一股热气,痒痒的,
“姑娘有办法?”
低沉的靡靡之音,落落有些脑,却是没有理会,只是在这漆黑的环境里,做了个多余的动作,闭眸,她闭的不是眸,而是心。
在黑暗中容易恐惧,容易迷心,最重要的就是除去双眼后,放大其它的感知。
听,闻,甚至于直觉,都会派上用场。
还好,这个时候的江亦行也只是静静地握着她的手腕。
“呵呵……”
有笑声在他们身边穿行,形同鬼魅。
一股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散开,沁人心脾,恍若置身于一片花海。
江亦行握紧了手中那只纤细的手腕,隔着衣裳,依旧能感知到那手腕传来的冰凉,深吸一口气,缓缓合上双眸,黑暗中,只能听声辨位。
风掠过耳畔,伴随着淡淡花香扑鼻而来,身形一晃,再睁眼时,眼前是漫山花海,花海中有个身形魁梧的铠甲将军,手持长枪,骑着黑马,朝他招手……
“都是假象,清醒一点。”耳畔有个清冽的声音,一遍遍地提醒着。
他猛地睁开眼,才发觉仍处于一片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见,有双冰凉的手攀在他两边肩膀,她伏在他耳边低语,“都是幻象!”
微凉的热气喷在他耳边,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身子一僵,落落比他低了大半个头,此刻,她微微踮着脚尖,双手搭在他肩膀,才能凑在他耳边说话。
她的身子明明很冷,就连手心传来的感知都是凉凉的,却让江亦行感到一阵燥热,下一刻,他快速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问,“怎么解?”
他觉得耳朵有一股莫名的刺痛,也不去多想,眼下最要紧的是破了这诡异的阵。
“大人听过骨笛吗?”
在黑暗里只能听见她略微低哑的声音,
“以人骨制作而成的笛子,听闻骨笛的声音,人是听不见的,只有魂魄可以听见,以此致幻,让人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陷入幻境。”
江亦行问,“姑娘是说,让人陷入幻境的并非这古怪的香味,而是听不见的笛声?”
落落低低一笑,“所谓人听不见,不过是与自然融为了一体,让人无法察觉。”
与自然融为一体?江亦行似乎明白了,风声?风声何时这么平稳过?像有节奏的音律!
忽而感觉腰上一紧,江亦行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与黑暗中看不见的影子较量,浓重的血腥味伴随着折扇的呼啸声,显而易见,他也并非良善之人,出手狠辣,招招毙命,丝毫不给对方活命的机会。
虽然所剩内力无几,但自保还是足够了,所以,落落觉得,江亦行这么带着她,有些多此一举,不过,她也由着他,能不动手何乐不为!
这样想着,腰上的力度松了,江亦行已经飞身出去,她莞尔一笑,一声重物掉落,砸在地上的闷响过后,迷雾散去,江亦行站在她不远处,脚下是一个黑衣人的尸体。
墨川和秦浩有不同程度的外伤,索幸都只是皮外伤,落落重新坐在茶案前,倒了四杯茶,自己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江亦行走过来,给了墨川和秦浩一个眼神,几人也稍稍坐下来饮一杯茶,
“姑娘真厉害!”墨川总是嘴甜的。
落落斜眼睨了江亦行一眼,“大人是把冥幽楼的老巢给端了?”
若非如此,冥幽楼何以动用这么多高手?
江亦行低眸摆弄着茶具,“我底下的人真是不及姑娘,去了三十二人,折了一半,逼不得已,便只能用弓弩,火烧了冥幽楼!”
他的声音如往常般平和,听不出情绪。
轻轻地打了个哈,落落徐徐起身就朝屋里去,语气带着几分不蕴和几分冷冽,“大人下次需要帮忙,大可不必藏着掖着!”
她也看明白了,江亦行把她扣在梅花邬,明面上是让她养伤,实则是对付冥幽楼的迷阵!
“大人,您的耳朵?”就在落落即将迈入门槛时,听到身后墨川狐疑的声音。
她把这茬给忘了,回眸看去,江亦行的手摸在了左耳上,掌心愕然有血迹,再迎上墨川和秦浩诡异的眼神,总有股很不好的预感,倏然起身便越过杵在门口的落落,进了屋。
镜子里,耳朵上愕然是两颗齐整的牙印,牙印?江亦行的眉心蹙了蹙,转头看了眼还杵在门口的落落,甚至能想到自己陷入迷阵时,她是怎么趴在自己身上,咬了自己的耳朵?
微微僵直了身子,江亦行扯着唇角,戏谑地开口,“姑娘这样让我如何见人?”
落落的脸上不见半分表情,只是轻轻咳了一声,“我身上没有可以用的上的,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疼痛可以让人清醒,当时,她感受到他身子的僵硬,显然已经入了幻境,这是迫不得已!
江亦行的目光也确实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她是从睡梦里起来的,身上确实没有可以用的上的。
唇角的笑意加深,他饶有兴致地朝她走过来,“姑娘莫是忘了,我可是没有家室的,这个印记可是很难办的。”
什么意思?
要她负责?
还是,不高兴了?
落落懒懒地靠在门边,淡淡地道,“左右吃亏的也是女人,更何况,您是大理寺卿,别人也不敢过多置喙!”
果然是个不喜欢男人的女人!做了这样的事依旧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咬男人耳朵,即便情非得已,也该羞愧难当了吧?
江亦行垂下眸,慢悠悠地从她身边走过,不理不睬任何人。
秦浩和墨川也不敢多问,他们从未见过自家大人这副神情,阴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兴许真是生气了,毕竟没有女人近过他的身,可他们总觉得落落姑娘是不一样,就像方才,大人不是还在用戏谑的语气跟姑娘玩笑?
不懂,实在不懂!
按理说,这美男计不就是得牺牲色相吗?如何就不高兴了!
江亦行一声不吭地进了书房,躺在软榻上辗转反侧,他的美男计是毫无用武之地了,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栽得如此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