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被深秋晨曦温柔拥抱的梅花林下,古朴的建筑静静依偎在一片碧波荡漾的湖畔,仿佛是时光深处遗落的一幅淡雅水墨画。
一串脚步声,在这静谧的空气中悄然响起,由远及近,在梅花苑房前戛止,抬起的手还未敲响门板,房门忽然从内打开。
江亦行踏出房门,转而轻轻合上,低声道,
“怎么了?”
张大的嘴忽而想到什么,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墨川压低了嗓音缓缓开口,“大人,沈大小姐来了。”
白芷?
江亦行斜睨他一眼,二话不说往前厅走去。
白芷端坐着,茶杯握在手心,若有所思,晨起时,听着夏雨秋霜讨论着,昨夜大理寺卿诛杀了那名残害女子的贼人,还身负重伤,便莫名的心慌,
落落近日总是和大理寺卿频繁接触,又一夜未归,她的心惶惶不安,便只能上门来一探究竟。
“姐姐,你为何会来这?是不是落落在这?”
倏然抬眸,桑灵已经近了身,撅着嘴看她,“我总觉得落落这几日怪怪的,今早看你也怪怪的,果然被我猜对了,你没事跑到大理寺卿的私宅做什么?你们定是有事瞒着我。”
白芷无可奈何,只得拉着她先坐下,“以后再慢慢跟你说。”
“二位小姐来我梅花邬,所为何事?”江亦行缓步入内,在首座坐定,扬手轻咳了两声,
“本官昨夜受了点伤,恐怕招待不周。”
白芷看了眼桑灵,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大人可知落落在哪?”
江亦行抬眸看着她,神色淡然,“沈大小姐何以认为本官会知道落落姑娘在哪?”
白芷心思缜密,却也看不透他的心思,在他的神色里看不出任何情感波动,事关落落,她不能轻信他,“近来大人与落落往来频繁,如今落落失踪了,若是大人不知,我便只能报官。”
顿了一下,迎着江亦行冷傲的神色,她壮着胆子,补了一句,“让刑部插手。”
京中何人不知,刑部和大理寺形同水火,刑部一定会很乐意插手这件事。
“哈哈……”瞧着眼前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江亦行轻笑出声,笑意凉凉,
“这个世上敢这么威胁本官的人实在不多,沈大小姐胆量不小。”
最平和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心中生畏。
沈桑灵当即站起身,她不傻,听得出这句话里的恐吓,没错,就是恐吓,她认定了,“你把我师傅怎么了?”
看着她趾高气昂的模样,江亦行轻呵了一声,“哦?”
“落落姑娘是沈二小姐的师傅?”
被抓住了话柄,沈桑灵一时哑口,真是冲动坏事啊。
“大人明明什么都知道,何必多此一举,我只是想知道落落有没有事?”
白芷直言道,她一定得知道落落的处境,心底的不安和恐慌让她没办法置之不顾。
江亦行浅浅一笑,懒懒地饮了一口茶,“她确实在这。”
“在这?”白芷一惊。
“把落落交出来。”说话间,桑灵已经抽出了腰间的红绣鞭。
白芷按住她持鞭的手,递了个眼神,不要冲动,在这儿武力解决不了问题。
她转头看向江亦行,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淡漠,“请大人让我带她走。”
“走不了。”江亦行懒懒地打了个哈,说来也真是犯困了,昨夜落落的身子忽冷忽热,像是生了梦魇般浑身发颤,他可是守了一夜。
“你……”沈桑灵不由地往坏处想,气急道,“我这就去找父亲,到时候,看你交不交人。”
白芷攥着她,“大人……”
“她受了伤,本官让她养好伤再走。”江亦行打断她的话。
“落落受伤了?”桑灵大惊。
白芷上前一步,小心翼翼,“伤得重吗?”
江亦行也不再拿她们玩乐,道,“二位放心,本官定会照顾好她。”
“不行,”从进门到现在,她没有看见一个女仆,白芷怎能放心,
“落落虽是江湖人,但也是女儿身。”
言至于此,江亦行也明白她的担忧,“你们把她带回去,如何向沈大人交代她的伤势?”
白芷想了想,“我可以带她去白府。”
前些日子,她已经置了宅院,奈何父亲不同意她搬出沈府,便一直空置着,如今倒是派到用处了。
可江亦行却不打算放人,“沈大小姐既然知道她的身份,就该知道,她在本官这才是最安全的,更何况,她的身子还不宜折腾。”
如今的梅花邬,定是被刑部的人盯得死死的,白芷若是带着人出去,落落的身份就暴露无遗。
沈桑灵听得云里雾里,落落还有什么身份,她会有什么危险?又是怎么受的伤?
白芷站直了身,朝着江亦行欠身行礼,“请大人护落落平安。”
迎上她诚挚的目光,江亦行对眼前这个聪慧果敢又重情义的女子生了赏识,能让他赏识的着实少之又少,
“沈大小姐放心。”
白芷微微颔首,拉着沈桑灵缓步出了梅花邬,马车上,桑灵褚多疑虑,
“姐姐,怎么能把落落留在那里呢,那个大理寺卿看着就不像好人!”
白芷握着她的手,郑重道,“你记住,落落的事不可对外说,现在,或许只有他能护落落周全。”
即便不知事情全貌,她也知道,有许多人盯着落落,落落受伤了,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