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双眼眸盯着她,少年肉眼可见的不知所措了一下。
她轻咳一声,想到了个折中的法子,笑着全部一起回道:“今天没练字,夫子让我写了篇驳论文,写的时候费了些时间,错过了食肆开放的时间,就和夫子一起吃了点东西。”
说完后,她也不管回没回完,转身从自己的位置上拿换洗衣物准备去洗漱。
汤池就在寝屋后面一点,很方便,也不用随时担心水热水冷的问题,随时都可以去。
这个时间还没洗澡的估计就她一个人了,挺好的,不用面对让人尴尬的事情。
程安见少年转身,不由抿了抿唇。
少年没回他的问题。
同样没回到的还有齐重华,他却不慌不忙从格子里拿出伤药向少年那儿走去。
走到少年身后时轻轻拍了下少年肩膀,笑着道:“帮我上下药吧,伤口感觉有些疼。”
齐予粥听见声响一下翻身坐起,看向和他床尾对床尾的方向,就看见少年弯腰在拿东西,他不由问出了方才大多人问的问题。
“卿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用晚膳了吗?”
少年把收拾好的东西放一边儿,先给齐重华上药。
口中回道,“今天耽搁了点时间,用了。”
齐予粥感觉少年回的有点儿敷衍。
故青白的床铺钉了窗帘不好坐人,
所以齐重华坐回自己的位置,脱去外袍中衣,背对着少年。
那些本来落在少年身上的视线余光,在扫到齐重华身前背后的伤时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人问道:“四殿下,你这一身的伤都是战场上留下来的?”
齐重华找了个方便身后少年上药的姿势坐好,笑着回道:“嗯,怎么样,看起来是不是很可怖,其实没多严重,只是伤口形状愈合的不……嘶……卿宴你轻一点儿。”
少年讪讪盖好瓶盖,语气抱歉回道:“不好意思,没怎么给人上过药,有点拿捏不准轻重。”
齐重华咧着嘴笑了一声,伸手到背后要药瓶,“先别盖,我把前面伤也上点药。”
少年把药瓶放他掌心,齐重华握住,不小心握了一点温润触感。
两人都没在意,看见这一幕的某些人却在心里想了些其他的。
齐予粥彻底清醒了过来,嗓音里带着刚醒时的哑,对着齐重华开口道:“四皇兄,你要人帮你上药怎么不早说啊,我们这么多人,谁都可以帮你上的。”
有些人虽然没说话,但心里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齐重华上好药拢了拢衣襟,对着要离开的少年道了声谢,笑着回道:“不一样。”
齐予粥问道:“哪里不一样?”
齐重华理了下被褥上了榻,抬眸看了一眼齐予粥道:“当然是人不一样了。卿宴帮我上药,感觉三分的药效都吸收了十二分。”
齐予粥听闻这话,感觉胸膛里一口气堵的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让他心气郁结的这句话。
眼尾余光突然看见旁边苏锦铭靠着墙,似乎看见了书中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用手摸了下脸。
齐予粥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他不由睁大了眼睛,看向齐重华道:“四皇兄,你这句话的意思是卿宴以色入药?你心悦卿宴?好男风?”
他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引起了一屋子人的注意力。
就连少年本人听了都僵在原地,端着木盆转身看着他,神色有如吃了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一般难看,对着他道:“五殿下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
齐予粥看着少年一张如玉无瑕的脸,勾了唇角,没有说话,等着他的四皇兄回答。
少年回来时间有些晚。
端着木盆转身出了屋门,去温泉池洗漱去了。
屋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不止齐予粥等着齐重华的回答,屋里醒着的人,基本都在等。
都想知道齐重华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无他。
齐重华太耀眼了。
十四五带兵,十六七挂帅,身受重伤才被其他人顶下来,短短两三年时间就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少帅将才。
为人不拘小节,无论亲疏远近一律以礼相待。
是他们这一辈中的翘楚。
如果这样的人也对那人存了那样的心思……
他们……
齐重华抬腿上了榻,掀起眼帘扫了众人一眼,低低笑道:“五皇弟在想什么,要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你待会把卿世子说的不好意思了,明日与我生分了,那可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他想避重就轻。
齐予粥却不这样想。
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双清亮亮的黑眸看着他,“四皇兄,那你说,这满屋子的人你不找,非要等着晚归的卿宴回来才能找人上药吗。”
齐重华脸上神情依旧,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游刃有余道:“五皇弟,先不说我与卿宴多年至交,请他帮忙上药不过是理所当然之事。
话说回来,就算不算这层关系,我请谁上药都是我自由。
五皇弟现在这副抓外室的做派才是何意思吧。”
他顿了顿,笑着把话还了回去,道:“难道五皇弟心悦卿宴,看不得他与谁亲近一点儿?”
“我……!”齐予粥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吐不出去,又咽不下来。
与他这个常年在军营厮混的四皇兄比起来,齐予粥只能算是个弟弟。
他也确实是个弟弟。
……
时间如流水,十几天时间一晃而过。
故青白以为来古代的第一个生日要在书院过了。
谁想正上着课呢,就看见学屋外面站了个人。
没细看还以为是山长呢。
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后面那道人影站的实在有些久,眼角余光瞥见那抹身影有些眼熟后,她才敢把目光移过去。
就见墨染站在外面笑意盈盈看着她。
等下就学,少年推开往她面前挤的几人,急匆匆往外走。
“世子。”墨染笑着看向少年。
半月余不见,她家世子长高了一点,穿一身月白学子服饰,长发束在身后,一张芙蓉面,一点绛红唇,一路绕开众人,独独向自己而来。
那双含情眼望向自己时,墨染只觉不敢与之直视。
她家世子容貌更胜从前。
只需往那儿一站,就能轻易让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