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地下生灵
1月份南极的白昼如此漫长，柯琳很难入睡，刺目的阳光让她感觉到有些恍惚，帐篷里，她好不容易入睡，似乎又被外面各种奇怪的声音吵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冰层的深处呼唤她，让她无法睡得安稳。
柯琳的脑海中依旧残留着梦境的碎片，那种冰冷、滑腻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她的脸颊上。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然而，她的呼吸在刹那间凝滞了。
帐篷内那微弱的灯光映照出一道修长、诡异的身影。它站在她的床头，静静地凝视着她，漆黑如深渊的眼睛中映照着她惺忪的脸庞。
柯琳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那双眼睛没有眼白，没有瞳孔，深邃而空洞，如同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吸入其中。
那生物的皮肤呈现出暗绿色，带着细密的鳞片，在微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它的身躯高大，瘦削却异常有力，肩膀宽阔，手臂修长，指尖带着微微的弯钩，如同某种古老的爬行动物。
它的鼻梁低平，脸部的轮廓坚硬，如同刀刻一般，而嘴巴则隐藏在皮肤的褶皱之下，仅有微微的裂缝，看不出是笑还是冷漠的注视。
“我的样子吓着你了吗？”
它没有开口，但那低沉而缓慢的声音在柯琳的脑海中回荡，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那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意识波，仿佛直接作用于她的精神世界。
柯琳的神经瞬间绷紧，但她极力保持镇定，尽量用平稳的意识波回应。
“不，并没有。”
那生物微微倾斜脑袋，似乎在观察她，审视着她的反应。
“你知道我可以变形，改变肤色，变成和你们这些地表的人一样的模样……那样对你而言，是不是感受更好一些？”
柯琳眯起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后退，尽管她的每一个本能都在告诉她，眼前的生物完全不同于她之前遇到的任何存在。
“都可以。对我而言，我并不在乎外表。”柯琳说。
那生物微微颔首，似乎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
“那我就不必费尽心思变形了。” 它顿了一下，嘴角一咧，补充道， “因为那样，我需要喝你们人类的血。”
柯琳的心脏猛地一跳，尽管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她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意沿着脊椎缓缓爬升。她尽量让自己的意识波平静地传达出去。
“就这样，就很好。我并不害怕。” 柯琳下意识的用意识波回应。
那生物的嘴角微微裂开，露出两排细小而锋利的牙齿，像是某种不带情感的微笑。
“好的。” 它的声音低沉而悠远， “你们的人在凝视深渊，那是我们居住的地方。”
柯琳微微皱眉，缓缓道：“我不代表他们，我只是我。”
蜥蜴人沉默了一瞬，仿佛在衡量着什么，随后意识波再次传来。
“好吧。他们，我是指德国人，他们雇佣了你？或者你是他们的俘虏？”
柯琳轻叹了一口气，直视着它深不见底的眼睛。
“后者。德国人期待我能帮助他们找到高科技，从你们这里。” 她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
蜥蜴人静静地注视着她，仿佛在衡量她话中的含义。
然后他睁大了眼睛，意识波抵达柯琳的大脑：“1-2年前，我相信德国人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又卷土重来了。他们还想要什么？有一个词怎么形容来着？贪得无厌？”
“他们想保证万无一失，赢得这场世界战争。”柯琳回应。
然后，蜥蜴人的意识波再次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感。
“你们不该来这里。”蜥蜴人警告道。
柯琳眨了眨眼，轻声问道：“为什么？”
“你们打扰了我们的栖息地。” 蜥蜴人的声音低沉，如同从遥远的地底传来， “更重要的是——不要试图穿越那道铁门，进入我们的地界。”
柯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细细地品味着它话中的意味。
“你是来警告我的？”
蜥蜴人轻轻点头。
“只是警告？” 柯琳眯起眼睛，试图从它的意识波中感知更多的信息，眼前这个蜥蜴人应该是良善之辈，“你叫什么名字？”
蜥蜴人微微倾斜脑袋，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后它的意识波缓缓传来：
“你们人类喜欢给一切命名……那么，你可以称呼我为‘萨卡尔’。”
柯琳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它带着某种异星的韵律。
“萨卡尔……” 她轻声重复道，“这就是你的真名？”
萨卡尔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咧开了一丝弧度，既不像微笑，也不像嘲讽。
“这是你能理解的部分。” 它低沉地说道，“至于我的真正名字……你无法发音。”
蜥蜴人静静地凝视着她，仿佛在权衡该透露多少。最终，它轻声道：
“我们并非只有一种立场。有些人喜欢安居一隅，有些人则喜欢来到地表，操控地球人。”
柯琳的神经绷紧了一下，缓缓道：“操控？你是指什么？”
“许诺他们能得到更多。” 蜥蜴人的声音低沉而幽远，“人类的贪婪是我们最好的工具。他们对很多东西都贪婪——财富和权力只是其中最常见的两样。贪婪永远没有尽头。”
柯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已经隐约猜到了接下来的内容。果然，蜥蜴人的下一句话证实了她的想法。
“我们之中那些喜欢操控地球人的领袖，在寻找自己的代理人。”
柯琳的意识微微震荡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冷静，“什么样的代理人？”
蜥蜴人的嘴角微微咧开，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那些愿意为我们效力的人。操控地球人，改变世界格局，并影响地球人，就好像玩一场游戏，你知道，有时候地下的生活不免有些无聊。” 蜥蜴人萨卡尔无奈的摊开双手。
柯琳轻轻吐出一口气，“你们的代理人……在人类世界里扮演着什么角色？”
蜥蜴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森气息。
“他们被赋予权力、财富……他们以为自己在掌控一切，却不知道他们只是棋子。” 它微微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当然，他们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柯琳的眉头微微皱起，“什么代价？”
蜥蜴人微微前倾，黑洞般的眼睛凝视着她，缓缓道：
“我们中的另一部分，用地球人的基因制造了一部分使者，作为我们和我们选定的代理人之间的桥梁，我们称之为傀儡使者，他们长得和地球人一样，前往你们的世界，操控你们的人。但这些被我们制造出来的使者……需要饮用人类的血，才能维持他们人类的外表。”
“吸血鬼吗？”柯琳的心脏微微一缩，她的意识波中带上了一丝冷意。“所以，你们已经渗透到了我们的社会之中。”
蜥蜴人微微点头，沉声道：
“很久以前。确实有吸血鬼这种神奇物种，只不过，没人把他们和我们m82星球的遗留的种群联系在一起，地球人只是称我们为蜥蜴人。”萨卡尔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威严。他的意识波回荡在柯琳的脑海里，像是低语，又像是某种古老的歌谣。
“你们的战争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他缓缓地说道，瞳孔微微收缩，仿佛在衡量柯琳的反应，“但如果你们的野心侵入了我们的领域，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柯琳感觉到帐篷里的空气变得冰冷，仿佛地下深处的寒气透过层层冰层蔓延而上。她静静地听着，心跳微微加快。
“德国人希望得到我们古老的知识。”萨卡尔继续道，“他们觊觎我们的科技，尤其是基因工程。他们以为自己掌握了改变人类进化的钥匙，殊不知，这把钥匙握在我们手中已经太久。”
柯琳沉默不语，遥视的经历还深刻地印在她的脑海里。那扇铁门之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萨卡尔抬起一只爪子，轻轻在空气中划过，仿佛展现出一幅不可见的画面。他的意识波将画面传输到柯琳的脑海中，让她看到了一座辉煌却又阴森的地下城。
这座城隐藏在南极冰层之下，如同一颗幽暗的黑珍珠。它的建筑完全不同于人类的风格——由巨大的晶体和金属构成，墙壁上流淌着像脉络一般的蓝色光芒，似乎是某种能量流动的通道。城市中心是一座宏伟的宫殿，顶部漂浮着一个巨大的发光球体，那是他们的能量核心。
“这是我们真正的家园，”萨卡尔说道，“在这里，基因的塑造如同雕刻艺术，我们可以改变自身的形态，可以随意调整寿命。我们蜥蜴人的社会分为不同的阶层——智者、掌控者和执行者。”
柯琳仔细观察着这座地下城的社会结构。智者们生活在最中心的区域，他们的皮肤更浅，眼睛如同恒星一般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们拥有最先进的知识，甚至掌控着改变物质形态的能力。掌控者则是统治阶级，他们负责维持秩序，制定规则，他们可以在人类和蜥蜴人之间自由转换形态，以此渗透地表世界。至于执行者，则是战士、科学家、探索者，他们是这座城市的骨骼和血肉。
“德国人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萨卡尔冷笑，“他们甚至幻想着自己能成为我们的‘盟友’。可惜，他们不知道，真正的控制者，永远是我们。”
柯琳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究竟想要什么？”她问。
萨卡尔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地说：“我们要的，从来不是战争，而是秩序和掌控感。但如果他们胆敢打开那扇门……那么，地表世界的命运，将彻底改变。”
柯琳的心猛地一沉。萨卡尔没有再多说，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德国人若是打开了那扇门，等待他们的，或许不仅仅是高科技，而是一场足以吞噬人类文明的灾难。
外面的风雪愈发猛烈，南极的白昼苍茫无尽，仿佛整片世界都在为即将发生的事情屏息凝神。
柯琳睁开眼，阳光刺得她微微眯起双眼。帐篷外，风声低吟，夹杂着人声和金属器械碰撞的声音。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昨夜那冰冷触感……那是梦吗？她并不确定。或者说，她不愿相信那只是梦境。她起身，拉开帐篷的帘布，南极的风雪扑面而来，带着某种不属于地表世界的肃杀。
外面，德国探险队的人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科学家们围坐在一张展开的地图前，手指点指戳戳，低声讨论着什么。军官们则在检查武器和补给，他们的表情比昨天更加严肃，像是已经收到了某种新的命令。几名工兵正搭建起一座更稳固的指挥帐篷，几辆雪地摩托和履带运输车一字排开，随时待命。
在不远处，一支小队正在调试一台巨大的钻探机，厚重的金属齿轮嘎吱作响，探测设备的电流声在空气中微微颤动。柯琳走近一些，听见了一名科学家在和军官汇报：“根据昨晚的地震波探测，地下有明显的中空结构，深度大约……”他停顿了一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大约在四百米以下。”
军官微微皱眉：“比我们预计的还要深。”
“但这正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不是吗？”科学家推了推眼镜，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柯琳的目光扫向远方，被雪掩埋的巨大铁门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在等待某种不可知的命运。她眯了眯眼睛，昨夜蜥蜴人萨卡尔的声音似乎仍在耳边回响：“不要试图穿越那道门。”
可惜，德国人已经下定了决心。
铁门背后的未知，会将他们引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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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琳顺着声音望去，几辆雪地车缓缓驶入营地，履带碾过积雪，扬起一片冰尘。车身上标着德国军方的黑色铁十字，车门打开，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押着一群衣衫单薄的囚犯下车，他们的手腕被铁链锁着，脸上带着恐惧与麻木，有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
领头的是冯·霍恩中将，他穿着厚重的军大衣，肩章上的银色橡树叶在阳光下泛着寒光。他的目光扫过科考队员和军官们，锐利如刀，嘴角却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各位，新的‘志愿者’已经送到。”他的声音平静，却透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接下来，你们要加快进度。”
柯琳站在一旁，手指悄然握紧。她很清楚，这些‘志愿者’不会有好下场。
科考队的首席研究员艾伯特·施莱辛格博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走上前一步，表情既紧张又期待：“中将阁下，我们还需要更多时间——钻探设备才刚刚开始运转，我们必须确保通道的安全，否则……”
冯·霍恩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他的解释。
“没有时间了，博士。”他的语气低沉，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命令意味，“元首要的东西，必须尽快找到。无论是武器，还是某种……更古老的力量。”
他顿了顿，转身指向那些囚犯：“他们，派上用场了吗？”
施莱辛格的脸色微微一变，显然他不喜欢军方插手他的研究，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们可以测试……看看铁门附近是否有能量反应。”
冯·霍恩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向身旁的军官示意：“把他们带过去。”
士兵们立刻行动，将那些囚犯推搡着赶向铁门的方向。寒风呼啸，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脚印。柯琳的心头泛起一丝不安，她看向远方那扇封闭的铁门，仿佛有某种无形的阴影在其后蔓延。
而冯·霍恩只是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目光锐利地盯着前方，仿佛已经预见了他们即将掀开历史尘封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