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垂着脑袋紧抿着唇,本就够丢人的,如今更是丢到了大姐面前,他哪还有脸开口说话。
“既是不愿说,那我也不管了。”江晚轻声开口,可语气里的冷意却叫江枫背脊发凉。
“大姐……我不想去国子监,从一开始,我就想学武,可父亲母亲皆是不肯,祖母更是以死相逼,我这才学的文。此次从国子监回来后,我不想再被他们安排,所以……”
“所以你瞒着他们来了这里?”
“也不算瞒着……”只是他假意同意了他们的计划,要从军中起步,一步步走向他们想要的位置。
“就算要从军,也该是去西北,为何会来这里?”江晚自然能猜到老夫人和秦氏的打算,只是懒得计较,真以为谁都能杀出一番事业来。
“是瑞王的主意。”江枫越发不敢看她。
江晚问明了缘由,目光才看向高台上的两人。
“背脊给我挺直了,江家的人,骨头断了也要昂着头死!”
说完这话,少女脚尖轻点,人已飞上了高台。
“孙教头既说是规矩,那咱们便也按着规矩来。我今日新来,考验手下的教头也算合情合理,不会觉得我以大欺小吧?”
“江教头……”
“叫我总教头!”
孙浩暗恨,总教头该是他的!
“总教头这是要为江枫找回场子?”
“不敢?你也可以随意选个能打的来替你,整个西营任你选,怎么样?或者,你俩一起上?”
“上,上,上……”
台下众人起哄,满身腱子肉的男人跃跃欲试,他可不像那些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他是有真本事的人,若能打败江晚……
男人越想越激动,也不问孙教头的意思,径直站了出来。
“末将葛二蛋,请总教头赐教!”
孙教头看了两人一眼,退到一旁,便让他看看江晚到底有多厉害!
江晚站在原地,勾了勾手指,一副浑然没将葛二蛋放进眼里的嚣张样。
“上啊,打啊……”
“打她,打她……”
葛二蛋动了,身体如山峦踏在地上,震得高台咚咚响。
拳头朝着江晚脸上砸来,她却只是一侧身,一手抓上他的手臂,而后将人整个提了起来,倒砸在地上。
葛二蛋后背生疼,但他很快又爬了起来再次冲了上去。
看台下的人原本还指望着看好戏,结果发现,无论男人怎么出拳,江晚都能轻易躲开,而她但凡出手,葛二蛋就会被砸在地上。
“你们发现没,总教头只用了一只手一只脚,连位置都没挪动一下。”
“是啊,哪里是打架,明明是逗狗!”
原本看好戏的气焰消了下来,反倒是林芃领着的百来人开始为江晚喝彩。
大概是玩够了,江晚一脚将人踹飞了下去,恰好落在江枫的脚下。
细心的人还能看出,葛二蛋身上的伤都与江枫差不多,尤其是骨折的位置,完全一样!
可如今一个人站着,咬牙昂着头,而另一人只能像野狗一样瘫在地上。
“这就是西营的兵王?”少女语气清淡,脸上也没有什么嚣张得意的表情,却让所有人无地自容。
“孙教头不敢吗?”
孙浩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揍,更不想像袁铠那样变残废。
“今日是我狭隘,才由着人欺负江枫,卑职愿意领罚。”
“比武便有输赢,他输是他技不如人,我没有理由罚你。不过,除开规矩律法,做人先塑心立德,尤其是手里握着权利和武器的人。逞凶斗狠那是武夫,保家卫国才是将士!”
少女的声音随着秋风散落在校场四处,有人听得进去,也有人嗤之以鼻。
江晚并不管他们的反应,也没再特殊照顾受伤的江枫,一人去了营房,见了几位将领,交了任命文书,便又骑着啾啾回了城里。
“绿蚁今日可回来过?”
“没有,倒是白虹过来了一趟,说是绿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饭也不吃,他劝说不动,来搬救兵。可小姐不在,谁劝的动她。小姐可要去一趟?”
“嗯,去一趟吧。”她可是有正当理由才去的,可不是为了见某人。
看着小姐故作正经的模样,一寻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在欲盖弥彰。
“那属下陪小姐一起?”
“一寻……你要多跟白虹学习!”
“知道了,我不去碍眼便是。”
一寻打趣着,江晚敲了敲她额头,正要离开,十安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小姐,出事了,刑部的人找上门来了,说是周岩死了。”
“哪个周岩?”
“西营的兵,说是被你打死的。”
原是他啊,那个偷袭齐修,被她一脚踹飞了的男人。
可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就为了陷害她,一天到晚没个安生的。
她得让许大人加快造反的节奏了!
“都让开,谁要敢妨碍公务,别怪我的刀不留情面。”
“不知周侍郎办的是何要务?”流萤拦在院子门口寸步不让。
“江晚涉嫌杀人,我们自然是来找她协助办案的。”
“原是协助办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刑部已经给我家小姐定罪了呢!谁给你的公务是擅闯我家小姐院子了?拿着鸡毛当令箭,我今日便要看看谁敢强闯!”
“哼!不愧是侯府的奴才,胆子都不小。怎么,江晚不敢出来,是要畏罪潜逃吗?”
“瞧瞧,案子还未开堂呢,周侍郎倒是已经给我定罪了!”
江晚从容的走出浅月阁,她已经听十安说了,这人便是当初带着刑部一众衙役,去听泉宝阁抓逃犯,结果撞破太子狎妓的刑部侍郎周森。
“江教头,周岩死了,你是第一嫌犯,还请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怀疑他是被我打死的?”
“是,众目睽睽之下,江教头不会还要抵赖吧?”
“周侍郎可要说清楚了,众目睽睽看着我将他打死的?抬下去的时候可没死,这才是众目睽睽的事实!你这般不严谨,你的上司知道吗?”
江晚失望的摇了摇头,朝着外面走去。
“江教头,还请你配合……”
“走啊,不去现场看看吗?怎么,又以为我要畏罪潜逃?”
少女的轻蔑让周森很是恼怒,但一想到她即将面临的事,又不由露出一个嗜血的笑来。
一行人骑马很快出了城,到了西营。周岩的尸体还在营房摆着,外面有刑部的人守着。
“怎么死的?”江晚看着尸体问道。
“胸腹受内伤死的。”刑部的仵作解开周岩身上的衣服,露出青紫的地方,“便是这里。”
“西营的兵都能作证,这个地方便是江教头踢的,你还有何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