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无冥殿外,轻纱般的晨雾还未完全散去,淡淡的萦绕在殿宇四周。
“父王尊上,儿臣白泽求见。”白泽昨日一夜未眠,只为了让自己此时看起来憔悴一些。
“进来。”白起那浑厚的声音从殿中响起。
白泽进殿后,神色肃穆,对着白起重重地磕了个头,随着他缓缓站起来,还未来得及完全直起腰杆,就清晰听到白起的话。
“你的婚事坊间已经传开了,苏秦也催促本尊尽快下旨,本尊也觉得趁早昭告六界为好,以免最后弄到两家全是怨气。”
白起的话,带着上位者的姿态,没有任何与白泽商议的模样,全然已经拍板了一般,仅仅是告知白泽一声罢了。
“父王尊上,儿臣恐难迎娶任何一位名门闺秀了。”
白泽语气略显生硬低沉,眼眸之中隐隐透露出愧疚及痛苦交织的神色,那目光里似藏着诸多无奈与酸涩,叫人见了也不忍为之揪心。
“这是何意?”
白起听到白泽的话顿生不满,眉头蹙成一团,紧盯白泽,见他神色惆怅,还是控制起怒气,耐着性子询问起来。
“回禀父王尊上,儿臣近日在苏府精心调养,拓石长老心系儿臣,亲来把脉,诊后却长于短叹。儿臣追问之下,方知此身遭逢大难,竟落下病根,日后于那房中之事,已无力而为。”
白泽语气轻飘飘的,每一个字却无比清晰,妖王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白起回神后,突然怒吼了起来:“拓石呢?快传拓石!”
这白泽本就不好掌控,自己当年又立下血誓要保他无虞,如今他有圣女族相护,本想等他的血脉降世...再...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
“尊上。”
只见拓石听到召唤,立马快步进殿,拓石早已推测到,今日白起必定要召自己,白泽才进殿,便已然侯在殿外了。
“泽儿的身体....是怎么回事?”白起极力控制着怒气,面上却依旧青筋暴起。
“少主受损过重,根基已伤,日后那房中之事,恐力有不逮,难以为继。”
拓石心中难受不已,主子就算是不娶那苏家女也无妨,大不了圣女族派人将那苏魔羽杀了便是。
非要安排这个么说辞,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此刻心中无比汗颜,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连长老都没有办法吗?”白起双眼紧盯着拓石,试图从拓石脸上找到一点点希望。
“尊上,老夫也束手无策。”拓石随即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白泽沉默的站在一旁,心中颇为诧异,为何白起反应如此之大,自己不能延绵传承便不能了吧,于妖族或者白起而言,应都不算什么,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白起听到拓石所言,顿生整个人精气神都没了,一时瘫坐于大殿之上,过了许久缓缓开口。
“此事不影响联姻,本尊这就下旨,一切照旧。”白起冷静下来后,想到的,还是要先将苏家招入麾下。
“父王尊上糊涂,那苏秦,岂会容许苏魔羽当个活寡妇?”白泽声音冷冷的回荡在殿中。
“那你说此事如何?”白起微怒,心觉这小子近来对自己的态度,越发放肆了。
“一会儿臣便携长老一同前去苏家,先前苏秦不同意,儿臣想,此番他应求着想要退婚。”白泽嘴角上扬,带着一抹讥讽。
拓石站在一旁,心中如同火烧一般,自己心中羞愤之感更甚。
“不行,不行,不行。”
白起果断拒绝,他历来想要的是便是和苏家捆绑在一处,退婚?那苏家日后又岂会管妖族。
“父王尊上,若是担心苏家日后不助我族大业,苏魔羽就算知晓儿臣身有残缺,但凡儿臣愿娶,苏魔羽必然会不顾一切也要嫁,但苏秦定是不愿的,其中利害,儿臣自会转告苏家主。”
白起知道白泽本就对苏魔羽无意,现在白泽又这样了,苏秦也不好再说退婚是自家的不对,只要能保住这层关系,白泽娶不娶苏魔羽,自己压根不在意。
“尽快去办,别让苏秦有其他想法。”
白起想到此事就烦闷不已,这段时日苏秦一封封书信不停的送入无冥殿,尽是些不堪之言,还断了兵营的粮草。
自己被气的不行,但养兵还是得靠苏家,自己只能舔着脸哄着,自己也不想再忍了,无论退婚还是联姻,只要让苏秦消停就行。
“儿臣遵命。”白泽行了礼,用眼神示意拓石,拓石便跟着白泽退出了殿外。
“主子,要不再想想其他办法?”
拓石还想试一试,苏家去过了后,白泽身体残缺这事可就要传遍六界了,这日后圣女的血脉如何找到更适合的世家传承下去。
“长老无需多言,照办便是。”说罢,带着拓石上了马车,一行人往苏家方向前去。
苏府护卫一看是妖族皇家的马车,却冷着脸站在原地,也不上前去迎接。
拓石见苏府这态度,立马就怒了,自己在圣女族是何地位,哪怕在白起和苏秦面前也没受过此等待遇,更何况圣女族少主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摆脸色的。
“狗东西,看见我家少主还不上前迎接,苏家莫不是要反了天了!”
白泽轻轻拉开拓石,淡淡的笑了笑,对着护卫行礼:“本少今日特来求见苏家主,还望通传一声。”
“小的这就去通传,少主稍等。”护卫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那护卫听闻白泽拒婚,自家大小姐那么好,这少主声名狼藉,居然还敢拒婚,莫说是自己,整个苏府的下人也都不待见这个浪荡子。
过了半晌还不见那护卫来,拓石气的吹鼻子瞪眼的,来回踱步,白泽见状,抬眸告诫。
“两位请随我来。”刚去通传的护卫来到白泽面前留下这么一句,转身便走。
“真是反了,反了!”拓石跟在白泽身后,怒气不减的说道。
白泽和拓石在护卫的引路下来到了苏秦的书房。
“苏伯伯。”白泽见到苏秦,垂首敛目,身子端然,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
“哼..怎么?今日自己亲自来退婚了?”苏秦没好气的讥讽着白泽,眼皮都不曾抬起。
“苏伯伯误会了,羽儿这般的女子,乃是我梦寐以求的,退婚一事,实属无奈之举。”
白泽说到此处,双眸轻阖,发出一声满含惋惜之情的叹息。
“无奈之举!你倒是同老夫说说,你有何种无奈?”
苏秦自从成人礼那事后就看不上白泽,用苏秦的话来说绣花枕头一个,也不知道自己那宝贝女儿是看上他什么了。
“长老,还是你来说吧。”拓石自进屋后一直跟在白泽身后,苏秦注意力都在白泽身上,竟一时没注意到拓石。
“拓石长老?你怎么来了?”苏秦双眸显出疑惑之色,难道真有什么事?
“苏家主,我家少主,实在是不忍苏白两家因此事生出嫌隙,思虑良久后不得不说出真相了。”拓石此刻面上尽是为难之色。
苏秦看着拓石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不似演的,拓石也确实是有口难言。
“长老,出了什么事?”苏秦神情紧张,眉心微皱。
“少主他身子...出了些岔子...这房中之事日后怕是....”拓石每说一个字,内心就崩溃一次,这算怎么回事啊。
苏秦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微微扬眉,良久,控制着语气,尽量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诧异,温声问道:“贤侄,此事当真?”
“苏伯伯,晚辈又何需赌上自己这一生声誉。”
苏秦此时仔细端详了一下白泽,发现白泽面上有很浓的倦意,想来也是为了此事忧思过度。
“此事?羽儿可知?”苏秦瞬间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女儿,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轻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