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说“难怪某某惊惊慌慌的回去了,她地都没锄完。我在离她不远处干活还问了她一句都没听见呐。”
人群有点骚动,“啊!不会是。。。?”人们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说话的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说那话的人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想一下自己说的话,一下子反应过来连连摆手,“我可没说是她干的哈!这话可不能乱说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是说看到她回去了,又没看到她进张老大家院子。而且我一直在这干活。”那人指指他干活的那片地的位置。人们也就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村里任何一件大点的事情,还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好奇的人们总是想通过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来揣测、猜疑,并无限放大至神神秘秘的地步以期望探询结果,实质是满足自己的窥探欲。所谓谣言就是这么来的。有时候这样产生出来的谣言可是会要人命的。
那人可能很后悔多嘴,想到那个人的厉害,又赶紧补充一句,“是怀疑她看见小孩玩水掉进水桶里了,其他的没有的事哈。”
围观的人就有人较真,一溜烟的就跑到二奶奶那块地里,让那人指认位置往院子里看,水桶还在原位,透过破败的稀疏的篱笆窟窿真的能看见院里的情形。想到两家水火不容的矛盾,纷纷点头议论有这种可能,二奶奶不但见死不救还故意悄悄走了装没看见。
这良心一辈子能安吗?大人有矛盾这才一两岁的小孩又没仇怨!人们又唏嘘叹息。卸任的老队长带着年轻的队长不声不响的挤出人群去找了二奶奶。开始她一口咬定不知道没看见,老队长说去公社报警吧,这见死不救也是罪。
那时候的人虽然法律意识淡薄,就是一个农村没文化的老农妇她也不懂什么法律,但是她对法心存敬畏。二奶奶其实也不懂自己的行为是不是触犯了法律,所以她怕报警,只要用法给她心灵上产生震慑她才承认她在地里干活时看见了。她看见三斤倒栽进水桶里,她不知道水桶里有多少水,以为相隔几米远的张爷爷会惊醒。可是眼见小孩动不了,又出不了声。她想喊,但是鬼使神差的却跑回去了。最后她也心一横,梗着脖子说,“他自己掉进去的,又不是我推进去的。张老大坐那么近都没发现,还怨我咯?怪张老大自己家的独苗都没看好,还睡着了,是他的责任。”在老队长严厉的目光下气势逐渐转弱,“这又没证据证明我看见了,”最后嘀咕了一句。纵是一贯嚣张跋扈蛮横的二奶奶,也畏怯老队长的气场。
老队长听罢喟然泪下!这娃来得那么不容易,引产针都没能带走他,却。。。又指着二奶奶一声长叹,“这做人哪,还是要有人味。人在做天在看,要给子孙后代积德、积福!”
老队长一边走一边擦泪一边念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哇!那婆娘咋就那么狠心哪!”
地里干活的妈妈和张叔叔听到村人跑去报信后发疯的跑回来,一见之下,双双瘫倒在地,被众人掐人中灌糖水救醒后一个呆了!一个又疯了!妈妈又哭又笑胡言乱语。哭得肝肠寸断又哈哈大笑笑得在场的每个人都打着冷噤。村民们又七手八脚把妈妈扶进屋,怕她跑,关在没有窗的原来志军住的小屋里。
老队长带人把过于悔恨内疚痛苦不堪瘫坐不起的张爷爷抬进屋,安慰开导了他半天才走。张奶奶捂着心口强撑着没有倒下。。。
按风俗意外去了的小孩不能过夜,当天张叔叔就送走了。张家地头多了一个孤零零的小土包。
据说,二爷爷回来听说后破天荒动手打了二奶奶。
志军听张奶奶讲完,泪水涟涟,为小三斤悲伤,那可怜的小人儿刚刚给这个家带来希望和欢乐。他像一朵刚刚冒出蓓蕾的花骨朵被路人残忍掐掉,像黑夜的火把被无情的雨水浇灭了,让张家每个人都陷入了无尽的痛苦深渊里。他不禁想起那次离开时回头和二奶奶对视时她阴冷的眼神,心高高悬起,以后,妈妈和妹妹该怎么办?
他真的不想读书了,想时时刻刻守护在亲人身边。
当天志军没有回去,他端了饭给妈妈喂。妈妈爬起来看着他傻笑,竟然一口一口的吃完了一碗饭。妈妈应该还是认得自己儿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