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东同志,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代表县汽修厂,也代表全县人民向你表达最诚挚的谢意。”吴德明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激与欣慰。
每台车降低了一千元的维修费,这意味着县里多赚了二十多万元。
在这个年代,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吴德明虽然对叶卫东说服奥利维尔降低维修费的事有所期待,但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老毛子维修一台车要一万五千多元,而奥利维尔只需三分之一的价格,本就已经很低了。
如今叶卫东成功说服了外国专家,这对吴德明来说,无疑是个意外之喜。
吴德明心情大好,忍不住又问:“卫东同志,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吗?”
叶卫东略一沉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吴书记,我建议县汽修厂派人前往各省城联系维修点,适当出一些租赁费用。
这样,可以将需要维修的汽车集中到一个地方维修,既能节省大量时间,也能保证在最短时间内修好车。”
吴德明听后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嗯,这个想法很好,我完全同意。我马上组织县汽修厂的人员去全国各地洽谈。”
叶卫东接着提出,正式维修汽车之前,他要先回青山大队一趟。吴德明自然爽快地答应了。
接下来,吴德明立即召集县汽修厂及县机械厂等人员,重新与奥利维尔签订合同。
合同依旧由叶卫东执笔,中英文双语。
双方愉快地签下了合同。
合同签完后,时间已晚,叶卫东提议先修好他去京城之前就运到这里的那两台车。
这两台车已经停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车主肯定心里着急了。
至于其他的车,他决定等到五月初再返回来维修。
吴德明安排司机周锡兵送他们去县汽修厂。
到了汽修厂,两台待修的汽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叶卫东和奥利维尔立刻投入工作,熟练地检查每一个部件,迅速更换故障配件。经过数小时的忙碌,夕阳西下时,两台车终于修好。
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厂内响起,宣告着它们的新生。
县汽修厂厂长刘志彬亲自试车后,激动地赞叹:“二位真是太了不起了!”
天色已晚,刘志彬安排他们住进县第一招待所。
第二天一早,周锡兵来接奥利维尔回星城。叶卫东则骑上摩托车,独自返回青山大队。
路上,叶卫东思绪万千。
当他回到青山大队时,知青点空无一人,春耕时节了,生产队挺忙的。
叶卫东将摩托车推进柴房,然后打开了他与周学文的那间房房门,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大米缸,里面盛满了米。
他把皮箱塞在床底下,锁上房门,朝着田野走去。
田野中,一幅生动的农耕画卷正在展开。
知青们都已经在插秧了,其余社员们则有人在驱赶水牛犁地,有人撒化肥……
阳光炽热,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
叶卫东注意到,大家的状态与年前大不相同。
以前有人偷懒,如今却都埋头苦干。
知青们的动作虽然生疏,但已比之前熟练许多。
“卫东,你总算回来了!”周学文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大家纷纷抬头,呼喊声在田野间回荡。
叶卫东微笑着挥手:“大家先忙,我去找夏队长,让他给我安排事做!”
“叶知青,来我这里吧!”生产队长夏旺财热情地招手。
“夏队长,叶卫东前来报到!”叶卫东小跑过去。
夏旺财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卫东同志,恭喜你了,县里已经给我们下达了命令,说是你一回来就要去县里报到。
听说是县委书记亲自给你安排了工作,可以给你安排进县汽修厂,也可以暂时把你借过去。
这事非常重要,连公社领导都来过几次了。因此,这里的劳动你就暂时不用参加了!”
叶卫东先给夏旺财递上一支烟,笑道:
“夏队长,我已经去过县里了,见到了吴书记,去县里工作的事也已经定下来了,只是借调过去。
不过,这几天我还是待在这里,因此,你就给我安排劳动任务吧……”
夏旺财接过烟,开玩笑似地说道:
“劳动你就不用参加了,我可不敢给你安排任务了。公社领导说得很严肃,说你是一个人才,不能在这里埋没了。让你去县里工作,这是一个政治任务,包括大队干部在内的人,都要重视这件事。”
叶卫东有心试着也去跟知青们一起插秧,可夏旺财不给他安排,他也没有一定要下田劳动。
“夏队长,我刚回来,能不能让知青们先休息一下,我想跟他们聊聊,行吗?”
“行,本来就快到休息的时候了!”夏旺财胸前的哨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社员同志们,休息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再继续劳动!”
哨声刚落,知青们便迫不及待地朝叶卫东涌了过来。
然而,叶卫东注意到,尽管夏旺财宣布了休息,许多社员却依然埋头劳作,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与去年截然不同,显然,分包到组的办法已经激发了农民们的劳动积极性。
当知青们走近叶卫东时,不少人愣住了。
就见叶卫东孤零零地站在田埂上,脸上虽然挂着笑容,整个人却仿佛变了模样。
曾经合身的衣衫如今松松垮垮地挂在他消瘦的身躯上,像一面无力的旗帜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他的脸庞因消瘦而显得棱角分明,颧骨高耸,曾经的青春活力被一层淡淡的憔悴所取代,仿佛被岁月无情地打磨过。
李小娟等人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沉甸甸的,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那种难受的感觉像一团乱麻堵在喉咙里,吐不出也咽不下,只能任由它在胸口隐隐作痛。
“卫东,我们都看到报纸了,”周学文率先打破了沉默,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愤怒的火焰,
“夏爱国那家伙纯粹是咎由自取!他心怀不轨,想用阴招害你,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说着,挥舞着手臂,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怒全部宣泄出来。
这时,邓天翔也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和关切:“卫东,听说你一位好友……”
话未说完,叶卫东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他连忙摆了摆手,眼眶微微泛红,声音有些颤抖:
“天翔,那事就别提了,我好不容易才从痛苦中调整过来。”
那伤痛像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疤,轻轻一碰便会再次撕裂。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邓天翔赶忙改口,“你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强!”
李小娟拉着杨晓风的手,走到叶卫东面前,眼中满是担忧:
“卫东,你……你还好吧?”
她轻轻咬着嘴唇,目光像一把细密的梳子,仔细打量着叶卫东,生怕他哪里还有未愈的伤痛。
“挺好的,没事了,”叶卫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容,“只是,后面我可能又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