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后,舒云让顾峻压着小狗的四肢,她拿着剪刀慢慢将狗毛全剪了干净,没了毛的修饰,小家伙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粉嫩嫩的皮肤颜色,放在顾峻的宽大的手上,好似一只小粉耗子,看着有些滑稽。
舒云将暴露在外的几处伤口一一擦洗上过药后细致地包扎后,将药水混着米汤让小狗吃了。
让舒云值得安慰的是小狗这次吃完终于没再吐了,胃口也好了很多。
经历一场病痛后,小家伙格外黏着舒云,似乎知道这是她的救命恩人,平常舒云在院子里做事,它就围着舒云的脚下打转,一不留神还容易踩着它,踩疼了发出呜哩呜哩的叫声,却永远学不乖,等缓过痛后又眼巴巴地跟着舒云了。
舒云喜欢坐在树下休息,搬了个竹椅和小木桌,放上一杯菊花茶和一盘子小点心,就能安静地待上一下午。
小狗却不是个安分的,它身体好全了后,性子格外活泼,它蹲在舒云的脚边,扬起小脑袋嗅了嗅空气中的香甜味道,馋得在舒云边上直打滚,时不时露出它的小肚皮。
只是如果它还有毛,那自然是很可爱的,但没毛后的它可爱打了个骨折,看着很可乐,就在这样的灵光一现下,舒云终于定下了小狗的人名字,就叫阿喜好了,小模样瞧着就可乐呵了,和喜字对应。
有次,阿喜趁着院门没关偷溜了出去,舒云记得在家属院里有好几户人都散养着狗的,便随阿喜去了,只是它兴高采烈地去,蔫头耷脑的回来了,也不去找舒云要摸摸抱抱,一条狗寂寞地缩回狗窝里,不到饭点不出来。
舒云叫了几次,阿喜都不理她,舒云便怀疑是它这副蠢…可爱的模样被其他狗看见了,受嘲笑了,自卑了。
舒云爱怜地摸摸狗脑袋,这也没办法,只能等狗毛慢慢长出来了。
为了安慰阿喜受伤的心灵,舒云将上次做席面没用掉的一块五花肉剁成肉馅,做白菜肉丸汤,清清淡淡的一碗汤,舒云只加了一些盐进去,却格外鲜香。
她打了个蛋进肉酱,充分搅拌后做成的肉丸子没了松散渣渣的口感,反而多了丝弹性,就这样一道菜泡饭,舒云觉得自己能干下去一大碗。
肉香的诱惑难以阻挡,就算是忧郁的小狗也阻止不了,它乖乖蹲在厨房门口,尾巴摇得飞起,将它屁股底下那片地扫得干干净净。
不过就算阿喜再馋,它依旧没有踏进厨房半步,这是它刚恢复身体后,舒云教它的,被顾峻的拳头揍了太多次片,阿喜已经形成肌肉记忆,再不敢在没有舒云的指令下擅自进出厨房。
舒云舀了碗肉汤放进小狗的狗盆子里,又给它拌了些吃剩的米饭,小狗埋头苦吃,黑黑的小鼻子上沾了米粒也无知无觉,晃动着开始长肉的小身体。
蒋婆子一路顺着肉香来到舒云家门口,咽了口口水,敲了敲门,见门没关,踏进一只脚,“这是在做什么好吃的,真香啊。老婆子我想想也有几年没吃到肉了,怪想的。”眼神瞟向在压水井旁的舒云,暗示意思明显。
舒云甩甩手上的手,“真的啊,那您也太可怜了,但蒋营长每月的薪水不低啊,怎么一顿肉都没给您买过,就是食堂都能打到现成的,您儿子的做法真是太不对了,回头我看见了他们上级一定要好好反映,给阿婆你讨公道。”
讨公道?讨什么公道,蒋婆子被舒云话里的意思吓坏了,这,这嫉妒他们家的好日子,想搞破坏!
她慌忙摆手,“没,小云,我记错了,今年今年我还吃过了。”
舒云:“这样啊,那我的肉丸子确实是不稀奇了。”
蒋婆子被吓着了,转身要离开,余光见小狗饭盆里的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肉汤吗?瞬间口水就流了出来,痛心疾首道:“这么好的东西怎么给狗糟蹋了。”
舒云板起脸,“我乐意。”
阿喜似乎察觉到蒋婆子觊觎的目光,护食的本性暴露了出来,对着蒋婆子呲牙咧嘴,朝着她奔了过去。
蒋婆子被吓坏了,慌忙从舒云家逃走了,中途被门槛绊倒,一瘸一拐火速离开了。
舒云夸奖:“不错,阿喜,晚上给你加餐。”
肉丸子汤还在锅里扑通扑通地煮着,香味随着水蒸气越飘越远,蒋婆子闻着肉香又吃不到,急得抓耳挠腮,见孔萍躺在床上睡觉,心中不悦,一把将人的被窝掀开,“该的,我们蒋家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娶你这个懒婆娘,你给我起来。”
孔萍瑟缩地站起来,接着手上就被蒋婆子塞了个空碗,“你,给我去问隔壁那家姓舒的要碗肉丸子汤过来,要不到你也就留那儿好了。”
孔萍不想去,她舍不下面子,“妈。这不好吧。”
蒋婆子推着人往外走,“有啥不好的。”她顺手在自己地里拔了几根葱,肉痛道:“又不是白让你去要吃的,我们换。”
孔萍一手拿着空碗,一手拿着三根葱,站在舒云家门口踌躇了半天,才敢轻轻叩了叩门。
舒云开门看见来人还有些懵,孔萍自从生了孩子后就没出过家门,因此这还是舒云第一次见到对方。
“有事?”舒云问道。
孔萍嘴巴张合几次,在舒云越来越皱紧的眉头中,红了眼眶,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舒云:“打住,有什么话直说,别在我这里哭,搞的像是我欺负你似的。”
“没。”孔萍的声音更加哽咽了。舒云没了耐心,伸手就要将门合上,但被孔萍眼疾手快,伸了一只脚进来,她将手上被攥得叶子都烂掉的葱递到舒云面前:
“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你拿去尝尝吧。你,你们家今天做的什么菜啊,好香啊。”
舒云哼哼两声,斜晲她,“你不是知道吗?否则过来干什么?这葱我也不要,拿回去自己吃吧。”
“别。”孔萍脚纹丝不动,眼泪巴巴的,“我,我家也没有其他好东西了。”
舒云见她长得瘦小,明明在坐月子呢,非但不胖,反而脸色蜡黄甚至还略微发青,舒云叹了口气,冷声道:“等着吧。”
说着拿了孔萍的碗进去了,没一会盛了一小碗汤给她。
孔萍急急地接了过来,一看汤清澈见底,别说肉粒子了,便是白菜叶子也没见一根,她不免有些失望,“就汤啊?”
嘿,白给的还嫌弃上了?舒云眉毛一竖,“你不要就还给我好了。”
“要的,要的。”孔萍像猴子一样窜出老远,像是生怕舒云上手来抢一样。
舒云无语,后悔她的一时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