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里对这个答案当然不太满意，但也无法反驳，不过他最关心的问题果然还是——“为什么她会帮助他们......”明明是要杀她的人，是异国的人，是理应完全生疏的人，为什么要做到这程度？
“并不奇怪。”费奥多尔淡定地秒回，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这背后隐藏的秘密令他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屏障，还有屏障之后的未知——如此不真实，却又神秘而精彩。
“在她眼里，他们必然是与我们差不多的人，所以能够得到千代桑天然的好感。”直击要害的总结，他的嘴角仍带着笑意。
必然就是Utopia曾经展示出来的......异能力者与文豪，异能力与文学的那套逻辑吧。
“你不会没有感觉到这一点吧......”
“还是不要太沉溺进去为妙啊，尼古莱......”她并不只对你特殊。
果戈里没有回应，他躺在地毯上，沉默了良久，如同睡着了一般。
在这点时间里，费奥多尔自顾自地做了一些善后工作。
他今天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千代桑身上最可利用的点并不是她类似普通人的三观与生活方式，而是她的那些独家情报，只需要关注着她的目光投向哪些人，一定能找到这个世界的真正特殊之人在哪。
以及，另一个可利用的事实是——即使他引来了暗杀王的事已经被看透，她仍然有可让他接近的余地。
这对他们这种人而言是如同甜蜜陷阱一般的态度。
因为她并非因为天真无知才对他们这种人特殊，与之相反的是，她十分了解名为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是怎样危险的家伙。
以这一点为基础，她不需要匹敌的智商便能打破他的算计......但他仍会选择再接触她；
哪怕他可能永远都无法猜透她对自己究竟有多了解——他仍然对此有无限的好奇。
所以说，这是相当危险的陷阱啊......
尼古莱早就有些沉溺其中的样子，证据是，短暂的相处便能让他拥有长时间的好心情。
“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这样了吧......”果戈里的声音十分应景的在这一刻响起，他仍然瘫在地毯上，闭着眼。
“今晚就去小千代的家里，杀了她。”这个声音轻飘飘地说着这种话，比起果戈里以往突如其来的神经质，却也别有一种诡异违和的感觉，“偷袭的手段，成功率应该不错吧......”
对于果戈里这突兀的想法，费奥多尔只是略微怔忪了一秒，然后照常说道：“尼古莱，她今天刚遭遇了暗杀王的袭击，警惕性应该很高，因此还是不建议你这么做。”
“那么......挚友，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做的吗？”果戈里的声音变得沮丧又空洞起来，“这个城市已经没有小丑活动的自由了，毫无乐趣可言啊......”
“？”
费奥多尔这回确实是愣住了，意思是......“要回国吗？”
他倒是不介意，事实上，他本就想回国了。
但是果戈里的话......他真的不介意那些由《死魂灵》引起的骚动吗？
要知道，文豪果戈里的着作此时正在俄罗斯境内如火如荼地出版与传播，听说已经到了随便一个路人都看过《死魂灵》的程度了。
果戈里他......真的能忍受从高官到路人都把他的名字挂在嘴边发表赞美或抨击吗？
更别说，政府正在寻找名为果戈里的异能力者。虽然他们不出意外的话会回西伯利亚，那里足够混乱且与外界隔绝，不会受到那种调查的困扰......
但是，这种隐形的限制，难道不是一种更明显的不自由吗？
“陀思君之前不是说想招新人吗？应该有回国的打算了吧。”这平静的语气绝非闲聊，因为，并不符合果戈里的风格。
“难道不是打算找找看能被称为俄罗斯失落明珠的家伙，究竟还有什么人吗？”
费奥多尔随着这话轻轻皱了皱眉，他预感到此刻情绪并不稳定的尼古莱随时可能会刁难一下自己。
“无论是不是面目全非，至少应当还算好用，就跟果戈里一样......难道不会这么想吗？”
果然，这算是迁怒吗？
“尼古莱，在这方面，我想......我和你是一样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字一定也是其中一员，他甚至都当面听过《罪与罚》讲了一个什么故事了。
“而且，这并非利用。”费奥多尔毫不心虚地说道，“您难道不是自由地依据心意认可了在下作为您的挚友吗？在下也并没有直接邀请您加入死屋之鼠，您并不是我可以命令的人，这一点再清楚不过。”
他在这边恰到好处地补上了面对其他人时被焊死的敬语，语调的变化被果戈里敏感地把握住了，仿佛挚友是为自己的话生气了一般，令只是想小小发作一下的他愣在当场。
啊......还以为陀思他根本没有脾气呢......
“抱歉。”没有任何玩笑成分的道歉，“我当然是出于自身的自由意志为你奔走，我的挚友......”
拷问自己的内心后也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陀思是唯一真正理解他的朋友。
“所以，其实......去找到下一个和“果戈里”这个文豪一样伟大的名字，这种要求也是完全没问题。”果戈里说着又重新恢复活力站了起来，“不如说，是即使再怎么不承认也会感到好奇有趣的程度！”
“这一次是认真的。——我们回俄罗斯吧，挚友。”
“啊......当然。已经在规划中了。”费奥多尔微笑着点点头，“但是在那之前，可能还有些小事需要尼古莱你的帮忙。”
是时候趁接下来的空闲接触一下那个黑衣组织了。那么，在“谈判”之前，还是先把筹码弄到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