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沈千瑶的“有间茶楼”已然开业三天了。
相较之下,对面的“益春园”内却仅有寥寥数位食客。
何掌柜心急如焚,眼见对面茶楼生意兴隆,自家这边却门可罗雀。
虽说他每月能有五两月银,但那是在生意顺遂时,依靠东家按比例给予的分成方才累积所得。
照如今这惨淡情形来看,下个月恐怕连二两银子都难以到手。
比对面铺的一个小二都比不上。
“掌柜的,听闻对面铺子的小二月银竟有三两之多,这可是真的?”
此时,一名益春园的店小二蹑手蹑脚地凑近何掌柜,压低声音在他耳畔轻声问询。
这几日下来,对面铺子小二月银三两之事早已在店内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皆知。
一时间,店里的伙计们个个心猿意马,干活都没了心思。
何掌柜抬眼瞥了瞥不远处的史婉琳,神色一凛。
右手迅速扬起,轻轻敲了敲小二的脑门,低声呵斥道:
“你莫害我,要不,你问咱东家去?”
店小一缩脖子,赶忙吐了吐舌头,灰溜溜地退到一旁,不敢再多言语。
史婉琳这些日子,每日都亲至铺子守望观察。
每日,她都怒火中烧。
她心底未尝不想效仿对面的经营之法,奈何,诸多食材她手头都没有。
对面门口那个招揽生意的“大喇叭”整日叫嚷不停,她也不知上哪儿,才能弄一个。
若对面的东家是旁人,哪怕放下身段卑躬屈膝去请教经营之道,她也在所不惜。
可那东家偏偏是沈千瑶,这矛盾岂是轻易就能化解的?
她也不想化解,她就是看她不顺眼!
但就此罢手,她又心有不甘。
照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她的益春园,恐怕过不了多久,便要关门大吉了。
今儿个,已有数日未曾露面的姜月婷再度现身。
那日,她负气离去,三皇子一路追至丞相府中。
她的父亲自是不敢怠慢,殷勤招待。
三皇子也当着众人的面向她赔罪致歉,且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表明她的正妃之位,无人可以撼动。
事后,她父亲将她唤至跟前,语重心长地教诲一番:
三皇子乃皇后嫡出,在诸多皇子中,继承大统的可能性最大。
在这等情形之下,理当顾全大局,学会容忍。
毕竟,世间男子大多三妻四妾,何况他还是尊贵的皇子?
其实,她那日也不过是一时之气罢了。
婚姻之事,向来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这还是皇上亲赐的婚约,岂能随意解除?
虽说她对沈千瑶心怀怨恨,但却难以抵挡“有间茶楼”美食的诱惑。
只是碍于情面,不便公然前往,便每日差遣下人前去打包带回。
这几日,她一直猫在闺房之中,对外界之事充耳不闻。
今日,她寻了个由头,借口去鸳鸯阁首饰店查看账目,顺道来找史婉琳,好从她那里探听些新消息。
两人正聊着,只见门口好容易走进来几个人。
何掌柜忙迎上去,满脸堆笑地说道:“客官,里面请!”
史婉琳抬眼望去,这才瞧清楚,来人竟是永祈公主慕容灵。
只见慕容灵身后跟着几个丫鬟,神色间满是郁郁寡欢,径直进了一间包间。
姜月婷凑近史婉琳,轻声说道:
“史妹妹,你且看看,这永祈公主和沈千瑶都被赐婚给摄政王,这日后同侍一夫,怕是少不了明争暗斗。
依我看,现在她俩之间的关系……”
姜月婷故意顿了顿,没有把话说完。
史婉琳眼珠子一转,瞬间心领神会,她兴奋地一拍大腿:
“姜姐姐,还是您心思细腻、聪明过人啊!”
姜月婷脸上露出一丝佯装的茫然,摆了摆手说道:
“史妹妹,我不过是一时好奇,随口这么一说,哪有你说得这样,这都是些没影的猜测罢了。”
史婉琳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一把拉住姜月婷的胳膊:
“姜姐姐,我看这事儿准没那么简单,她俩铁定不对付。咱们进去探听探听!”
说罢,她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与兴奋,拉着姜月婷朝着慕容灵的包间走去。
二人刚行至包间门口,便听闻里头传来公主幽微的叹息声:
“本公主自幼精习琴棋书画,论身份又是金枝玉叶,那沈千瑶究竟有何德何能?
我究竟哪一点比不上她?”
慕容灵的话语中裹挟着不甘与怨愤,清晰地传入她们耳中。
姜月婷与史婉琳目光交汇,彼此皆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窃喜之意。
史婉琳轻咳一声,以作提醒,而后缓缓推开了包间的门,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公主殿下,许久未见,您今日怎么有空来这益春园了?”
慕容灵微微皱眉,见是她们二人,她在大凌数日,自然知晓她俩是何人。
“你们来这作甚?”
史婉琳赶忙应道:“公主殿下,您有所不知,我们皆是深受那沈千瑶的所害,苦不堪言呐!”
慕容灵一听,心中暗想: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
便抬了抬手,示意道:“罢了,坐下吧。”
姜月婷乖巧地拉着史婉琳在慕容灵对面落了座,继而柔声细语地说:
“公主莫要烦恼,这沈千瑶不过是一时得势罢了。
听闻她那茶楼的生意虽好,但手段总归有些上不得台面。”
慕容灵不屑地冷哼一声:“本公主自然知晓,只是这口气,委实难以下咽。”
那日,有间茶楼开张。
她在三楼亲眼目睹,萧煜寒抱着沈千瑶进包间的那一幕。
气得她当场差点就要冲进去理论。
史婉琳眼珠子滴溜一转,凑到公主跟前,低语道:
“公主,您乃尊贵的皇家之女,若能设法让她茶楼当众出问题,
说不定摄政王便会对她改变看法,转而倾心于您呢。”
慕容灵眼睛顿时一亮,但转瞬又面露犹豫之色:
“这……能行得通吗?万一被摄政王知晓,恐怕会降罪于我。”
姜月婷连忙在旁帮腔:“公主放心,只要咱们行事周全谨慎,必定不会露出破绽。
况且,那沈千瑶如此张狂,也确实该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慕容灵也不是傻子,岂会轻易被人当枪使,她美目流转,神色清冷:
“哼,你们口口声声说恨她,
既如此,为何自己不先动手?反倒撺掇本公主去做这出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