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琴芳怒声呵斥道:“你这妖女,事到如今还敢嘴硬!云野道长可是平云观的高人,他岂会看错?”
沈千瑶神色从容,她眸光缓缓掠过周遭众人,宛如冰冷的刀刃。
最终,直直钉在云野道长身上。
她轻启朱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哦?青云观高人?”
“世人向来只闻青云观中德高望重的云隐道长,却从未听闻你这云野道长…”
“本小姐瞧着,你这副模样,倒像是个冒牌货。
说吧,是不是背后有人给了你大把银钱,你便昧着良心,随意将清白之人指认为妖,好来演这一出闹剧?”
云野道长面色骤沉,冷哼一声道:“大胆妖孽,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你身上的妖邪气息如此明显,定是修炼了某种邪恶妖法,才这般肆无忌惮。”
沈千瑶轻轻一笑,
“哦?道长如此肯定?那你且说说,我这妖有何特征?”
云野道长捻着胡须,故作高深道,
“你眼神灵动却透着狡黠与魅惑,寻常女子哪有这般勾魂目光,定是妖邪蛊惑之相。”
“且你面对众人指责,毫无惧色,若非被妖法加持,怎会如此镇定?”
沈千瑶听闻,笑得更甚,
“道长这般说辞,可真是牵强附会。眼神灵动便是妖邪?那世间聪慧机敏、胆大心细的女子岂不是都要被你污蔑成妖?”
说罢,她缓缓走向云野道长,
“我看道长才是居心叵测之人,打着降妖除魔的幌子,肆意诬陷好人。”
云野道长被她步步紧逼,竟不自觉后退几步。
众人纷纷颔首。
对云野道长之言深信不疑,人群里也渐渐泛起窃窃私语的声浪。
原本心底或许尚存的一丝疑虑,此刻也在人云亦云之下,对云野道长的笃定又加深了几分。
“是啊,这千瑶小姐往昔的模样可与如今大相径庭。”
“从前的千瑶小姐,相貌平平,脑筋也不甚灵光。”
“以前她跟在三皇子身后苦苦纠缠,三皇子却连正眼都未瞧过她,可如今三皇子对她的态度却有了天壤之别,如今看来,许是她使了妖法。”
“自从她性情大变之后,将军府里便接二连三地莫名丢失东西。”
刘琴芳耳朵尖,仿佛捕捉到了这句至关重要的信息,顿时尖声叫嚷起来:
“哎哟喂!我那库房里的宝贝定然是被你这个妖孽暗中收走了!现今还厚着脸皮要我赔嫁妆,天理何在?”
沈千瑶心中暗道:算还有点自知之明,竟被你误打误撞想到了些许端倪。
不过,她还真不是什么妖。
她不过是一个曾被上天无情抛弃,如今却又意外得到眷顾的苦命之人罢了。
“那云野道长,您就赶紧做法收了我吧,我倒要看看,您能把我这不知所谓的什么妖给降伏成什么样。”
沈千瑶说罢,嘴角勾起一抹妩媚至极的笑意。
“大家瞧瞧,大家瞧瞧,她这一笑简直能勾人魂魄,让人心神荡漾,
此等魅惑之态定是妖女无疑,且法力高深莫测,贫道恐怕难以独自降伏……”
云野道长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抓了一把自己的胡须,似是在思索应对之策。
片刻后他高声喊道,
“唯有劳烦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将她擒住,捆得结结实实,丢入那水塘之中淹死,方能除此大患。”
“你胡说,千瑶姐姐分明是好人!”沈千芊小脸涨得通红,大声反驳道。
沈千曼则有些犹豫地拉了拉沈千芊的衣角,
“千芊妹妹,你莫要这般莽撞地乱出声,万一……万一她真的是妖可如何是好?”
“那最起码也该给她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吧?”白姨娘眉头微皱,鼓起勇气说道,声音却不自觉地带着一丝颤抖。
柳姨娘在一旁附和着:“曼儿说得在理,妹妹,咱们可别因一时冲动而惹火上身呐。”
“哼,如今这么多证据在眼前,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刘琴芳双手抱胸,满脸不屑。
白姨娘身体微微哆嗦着,仍坚持道:“即便是妖,也有善恶之分,不可贸然行事。”
刘琴芳却根本不理会,转身面向沈老夫人,急切地说道:
“请母亲速速定夺,云野道长所言极是,咱们赶紧将这妖孽擒住,捆得严严实实,丢入塘中沉了吧!否则,恐生大乱啊!”
沈老夫人坐在高位上,眉头紧皱,眼神中透着犹豫与不安。
她审视着众人,目光最终落在沈千瑶身上,
“若是将她沉塘,那原来的沈千瑶还能生存吗?”
云野道长微微抬起手,又缓缓捋了捋那稀疏的胡子,煞有介事地说道:
“依贫道之见,原来的沈千瑶怕是早已遭遇不测,被这妖邪残忍吞食,如今这妖邪已然霸占了她的身体,原来的那个回不来了。
沈千瑶见此情形,心中明白。
若今日不彻底揭露这云野道长的骗局,她就不会好过了。
她看着刘琴芳,目光冰冷,
“我若是妖!早将你吃了!哪还能容你们在此肆意叫嚣!”
刘琴芳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后退一步,脸色微微发白。
沈千瑶旋即转身,面向众人,身姿笔挺,神色镇定,
“你们这群愚昧无知之人,且好好想想,我沈千瑶自始至终,可曾有半分做出伤害你们的举动?
你们却仅凭那云野道长的一己之词,便要将我定罪!
如此鲁莽行事,不辨是非对错,不分青红皂白,实在是荒谬绝伦,可笑至极!”
“我若是妖,岂会如这般温顺乖巧,傻傻地站在这儿,静候你们来擒我?
以我的妖法,大可轻松脱身,隐匿于茫茫世间,让你们即便掘地三尺也寻觅无果。”
沈千瑶言辞犀利,目光如炬,扫视着众人。
众人听闻,皆是一愣。
心中暗想,觉得她所言似乎颇有几分道理。
这时,刘琴芳定了定神,强装镇定地喊道:“现我已派侍卫重重把守,你自知想走也走不了,才不敢贸然行动,故作镇定罢了。”
“她还未曾加害于你们,并非她心存善念,只是时机尚未成熟罢了。切莫被她的花言巧语所迷惑,要知道妖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
刘琴芳越说越激动,试图重新煽动众人对沈千瑶的恐惧与猜疑。
沈千瑶向前一步,神色镇定,朗声道:
“祖母,您且明鉴,这云野道长口口声声污蔑我是妖邪,然而自始至终却拿不出一星半点确凿实据。
仅凭他那虚无缥缈的感觉以及毫无根据的无端猜测,就要定我之罪,这般行径,如何能让众人信服?”
云野道长心中一慌,急忙上前说道:“老夫人,此妖女伶牙俐齿,最擅长蛊惑人心,颠倒黑白。
您可莫要被她的表象所蒙蔽,误了大事。老夫人,我这就设坛做法,祈求上苍赐予神力,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还将军府一个安宁。”
“准了!”
沈老夫人略作思索,神色凝重,最终应允了云野道长的请求。
云野道长得到许可,没有丝毫懈怠,立刻高声指挥众人,命其在庭院中央迅速摆起法坛。
不一会儿,法坛布置妥当,而后点燃香烛。
他本人则手持桃木剑,双唇快速翕动,念念有词,正式开始做法。
沈千瑶目睹这一场景,只觉滑稽可笑,她扭头轻声吩咐:“东篱,把那张椅子搬过来。”
东篱迅速行动,搬来一把椅子。
沈千瑶优雅地坐下,接着从袖口缓缓掏出一把瓜子,旁若无人地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