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川僵坐在电视机前,双眼紧盯着屏幕,仿佛要将那残酷的一幕烙印在心底。萧衡的身影在枪声中缓缓倒下,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墨川的心脏也随之抽搐了一下。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泪水,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落,沿着他冷冽的脸庞蜿蜒而下,滴落在地板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那枪声有多么的真实,击中的位置距离心脏动脉有多么的近,从胸口的破洞以及涌出的鲜血判断显然已经造成了致命伤。
他颤抖着手指,艰难地在手机上滑动,屏幕的光映照在他满是泪痕的脸上,显得格外苍白。订购最早的机票后,墨川猛地站起身,脚步踉跄地冲向房间,一路上撞倒了几个摆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手忙脚乱地翻找着护照和证件,眼神中满是焦急与决绝。
刚踏入院子,迎面便撞上了下班归来的慕容瑾。慕容瑾穿着一身精致优雅的西装,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但在看到墨川失魂落魄的模样时,那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他快步上前,伸手扶住墨川,关切道:“南桥(墨川的化名),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墨川像是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紧紧抓着慕容瑾的手,眼神空洞而迷离:“容瑾……萧衡,萧衡他出事了,我必须去一趟凌国。”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慕容瑾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愤怒,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不满:“南桥,你忘了我们下周就要举行婚礼了吗?萧衡和王南桥,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墨川的眼眶再次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几乎是在恳求:“容瑾,我的心真的好痛,就让我回去看一眼,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回来的。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慕容瑾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受伤与决绝:“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等了这么久,结果在你心里,我竟然还是不及萧衡万分之一。萧衡明摆着逼你回去,而你,竟然愿意自投罗网。我真的受够了这样的你。”
墨川见状,更加急切地拉着慕容瑾的手,眼中满是真诚与不舍:“容瑾,你相信我,这次萧衡的情况真的很糟,他可能真的撑不过去了。我必须回去见他最后一面,求你了,等我回来,好吗?”
慕容瑾看着墨川决绝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愤怒与悲伤交织在一起,他终于忍不住怒吼道:“你要是走了,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话音未落,泪水已夺眶而出,他站在原地,目送着墨川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
韩笑缓缓浇完院子里最后一朵花,水珠沿着指尖滑落,与泥土融为一体。他轻轻合上水龙头,转身步入客厅,打开电视的那一刻,屏幕上的画面如同利刃,瞬间割裂了他平静的外表。新闻里,顾莲的身影在闪烁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脆弱,那张曾经熟悉而美丽的脸庞此刻苍白得吓人,双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后脑勺的血迹触目惊心。
韩笑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直,额头的汗珠在灯光的映照下晶莹剔透,却掩不住他内心的翻涌。他恨顾莲,恨他的背叛与欺骗,但这份恨意在看到他如此脆弱时,竟被一股难以名状的心痛所取代。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仿佛这样能减轻内心的痛苦。
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但韩笑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屏幕上,一动不动,直到夜色如墨,悄然降临。客厅的灯光在他空洞的眼神中投下斑驳的影子,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或许是一丝谎言被揭穿的痕迹,又或许是在期盼着某个未知的转机,能让这一切都变得不同。
连续几夜,韩笑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双眼布满了血丝,面容憔悴,却仍旧固执地守候着那台传递着冰冷信息的电视机。直到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他才沉沉睡去,梦里依旧是顾莲那苍白的面容、涣散的瞳孔、触目惊心的血痕,缠绕着他,让他无法逃脱。
醒来时,晨光已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韩笑没有片刻犹豫,挣扎着起身,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订购了一张飞往凌海的机票。他用水抹了抹脸,带上证件,驱车前往机场,一路上,车速快得惊人,仿佛是在逃离什么。
候机室内,韩笑坐立不安,他的目光不时扫向大屏幕,每一次航班信息的更新都让他心跳加速。当屏幕终于显示他的航班开始检票时,他几乎是本能地站起身,第一个冲向检票口,但就在那一刻,他的手停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机票在他指尖颤抖,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与顾莲之间的过往,那些痛苦的过往如潮水般涌来。
最终,韩笑深吸一口气,将机票狠狠地扔进了身旁的垃圾桶,眼神中既有决绝也有无奈。他转身离开,回到那幢孤寂的房子,再次将他自己囚禁于那座无形的监牢之中,心中五味杂陈,爱与恨交织,让他无处可逃,也无从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