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月只觉眼尾猛地一跳,双唇微张,还没来得及发声,便听见陆焱那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你刚说这马车枕头太硬,非要躺在我怀里,你是知道的,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向来无法拒绝。”
她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慌乱地从他身上起身。
她想点破他的拙劣伎俩,可实在是没证据。
还没等她坐稳,马车却毫无征兆地骤然停下。
惯性使然,她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直直地扑向了陆焱的怀中。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太过迅猛,两人皆是一愣,仿佛时间都在这刻静止。
她身形娇小玲珑,腰肢纤细如柳,特别是胸前的娇软紧紧贴合在他那硬实的身躯上。
须臾之间,马车内外一片死寂,万籁俱寂。
唯有“砰砰砰”的心跳声在耳畔剧烈回响,急促而热烈,竟难以分辨究竟是谁的心跳更为迅猛。
他的大手极为小心地落在她的后背上,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弄疼了她,嗓音干涩而低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与局促:“你……刚刚就是这样,所以,清月,真的怪不得我。”
华清月的脑袋一片空白,满心只想着赶紧逃离这个让她窘迫至极的境地。
哪怕是路上骑马,也总好过与他同处在这狭窄的空间里。
她双手用力抵在陆焱胸口,想撑起身子,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慌乱。“你……快放开我,不然我以后再也不与你同坐一辆马车。”
他轻轻收紧放在她背上的手,没有松开,反而让她靠得更近了些。
男人滚烫的身躯挨得极近,她脸上的红晕愈发浓重,她别过头去,不敢直视陆焱的眼睛,嘴硬道:“你……你先放开我。”
陆焱却没有依她,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不放,难得你这般主动投怀送抱,我可舍不得松开。”
“你说过,不会再逼我的。”
华清月说这话带着颤音,眼睛红红的,粉红的唇瓣微嘟着。
陆焱原本如墨般漆黑的双眸,刹那间竟变了晦暗。
他艰难移开视线,双手用力一撑,将她稳稳地放在自己腿上。
两人面对面,呼吸相闻。
他垂眸,目光沉沉,带着些许受伤:“你还讨厌我,是不是?”
虽然她不讨厌,往事早已经两清,但也到主动投怀送抱的地步。
不过以陆焱非黑即白的性子,她若是摇头,那必定又是一番纠缠。
瞧着她垂头默认,陆焱闭眼半瞬,再睁眼时,已没有痛惜难受。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对待你……,追姑娘家的方式那么多,我却选了一个下下策,给你造成了身心伤害,你讨厌我也是应该的。”
“陆焱,之前我说过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之前的事情你有错,我也处理得不对,如今再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陆焱垂着头,几乎要埋进华清月的颈窝里,他的声音越发颤抖模糊:
“可我还记得,每每想起你因为我受到的伤害……,我就难受,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担心你是不是晚上再被噩梦惊醒,是不是还害怕我。清月,对不起,我做错了,这一年我时刻都在自责。”
他说完,华清月突觉颈子一片湿热,她倏地一顿。
他,在哭?
华清月偏头,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可男人的头埋得更低,几乎靠在她的肩膀上。
华清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堵得慌,让人喘不上来气。
“清月,再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从前犯下的过错,行不行?”他语气哽咽,逐渐模糊:
“今早我在门前说得那番话既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更是出自真心,我朝中和陆家的事情均已了,再无牵挂,余生只想守在心爱之人的身边。”
嗓音低沉得仿若受了寒,手上握紧她腰的力道也没来由大了几分。
一贯在所有事情上都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陆焱。
此刻。
竟破天荒地多了几分踌躇与迟疑,就连直视她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眼神中平日里的笃定与果敢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与不安,生怕他连靠近她的机会都没有。
她紧抿着唇,粉唇都泛起了苍白之色。
纤细的小手用力地推搡着他,然而陆焱的拥抱却愈发紧实,仿佛要用自己的怀抱将她的抗拒彻底融化。
“弥补之前的过错?”
“对,弥补。”
陆焱离开她的肩膀,端坐起身,说得无比认真。
“清月,乖,就试一次好不好?若三个月之内,你还是如此排斥,我答应你,这辈子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再也不会烦你,可好?”
那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却又藏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绝。
说出的话气息喷洒在她白皙的脸上,瞬间泛起一阵又一阵颤栗,细密的颤意从脊柱蔓延至全身。
华清月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满心的慌乱与无措让她茫然地眨了眨眼,呆呆地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
脑海里闪过过往与陆焱相处的点点滴滴,此刻如走马灯般一一浮现。
良久,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与陆焱交汇,眼中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你可是认真的?”
陆焱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忙不迭地点头:“我陆焱,说到做到,若三月你没接受我,我言而无信,就让我死………。”
华清月伸手,打断他接下来的话,“那从昨日见你开始算,若是没有,以后不准出现在我面前,也不准往林县寄信,更不准送花草,别的也不能送。”
“好,我答应你。”
说罢,他轻轻松开了些许怀抱的力道,却仍将她稳稳地圈在怀中,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飞十的声音:“公子,前面道路有些泥泞,马车刚刚险些陷进去,故而停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事了,咱们这就启程。”
五日后。
马车出现在岭南王府门口。
平章和华清月拥抱了好一会,才把她拉到一边,“清月,路上表哥没欺负你吧?这件事情原是我大意了,谁知他竟然求我爹,让他代替家中小厮来接你,我也是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