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视线从厨房挪在他身上,“我前些日子,不是将你表妹送去岭南了吗?原本想顺便去看看定王的一双儿女的,你猜如何?”
陆焱斜睨了他一眼,“说重点。”
“他儿子上半年被被大火烧死了,女儿更是几年前就死在流放路上,其他家眷死的死,病的病,可以说永王一脉这辈子是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了。”
永王身为先皇最疼爱的皇子,从入政阁起,就视陆家,视陆焱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仗着先皇的宠爱,在朝中树敌颇多,只可惜他手段过于拙劣,将自己,还有其身后众多跟随者带入万劫不复的死路。
闻言,陆焱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咎由自取,无须多言。”
“行,我就给你说一嘴,你的死对头从此没落,你就没有半分畅快?”
“死对头?”
陆焱冷嗤一声,“他还不配。”
“话也说完了,还不走。”
秦淮仍然没动,原本他打算先抛出一个好消息,等他心情好的时候趁机提出岭南王府之事,可反观他听到这消息并没有多大波动。
随意将扇子一收,抬手揽上他的肩膀,还想继续说岭南之事。
陆焱偏头,他又讪讪将手放下。
他盯着华清月忙碌的身影,连看都未看他,视线在那处就没挪开过。
秦淮等了半晌,还定定地看着呢。
他甚至怀疑,厨房里的人忙一天,他就能在这里看一天,要是还有什么能让这人变得诡异失常,那定然与她有关。
“我说殿帅大人,这还有个喘气呢,你要不要先将痴汉的眼神收回来。”
陆焱转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还没走?”
秦淮:“..........。”
他嘴角抽了抽,索性也直挺挺地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耍起赖来。
“前些日子送你表妹,现在正被我老子追杀呢,都是你让我有家不能回,我不管,总之你得补偿我。”
陆焱掀开薄唇,面无表情地开口:
“我与姨父一家不熟,你想要做的事情,恕我无能为力。”
一句话犹如一堵高墙,直接将他苦心措辞许久的主意尽数封死。
不过,他也没认怂,起身跑去厨房,不知和华清月说了什么,再次出来的时候,一脸得意,“莲子冻的香味可真好闻,我还没吃过呢,等会得好好尝尝夫人的手艺。”
陆焱睨了他一眼,沉声道:
“没你的份。”
“夫人说,做得多,而且就快好了,让我别客气。”
陆焱瞧着他眉眼间的得意,冷嗤一声,“我从小在边关,与姨父姨母也没见过几次面,若是你想问什么,大可以去陆府问我母亲。”
秦淮倏地站起身,话音还没消散,他就跑得没了踪影,这时天空飘来几句,“表哥,你是我亲表哥,那些莲子冻,我就不吃了,权当我孝敬未来表哥的。”
与此同时,京都城一间宅院中,几个黑衣人汇聚在屋子里,为首两人对立而望。
“阿棉,定王已然如我们所料,落入陷阱将那些事情尽数背下,而今已难起波澜。陆焱又受了伤,你为什么没将事先准备好的毒药给她?”
说话间,黑衣人露出半边带面具的脸,语气阴森,如同不是世间之人一般。
只要除掉陆焱,他们不光能报血海深仇,还能一举攻进皇城,这天下本来就是他们的,他祖母才是先皇的原配正妻,父亲又是长子,按照晋国律法本应顺利继承大统,都是那些人鸠占鹊巢,而陆焱便是他们的爪牙,只要除去大患,晋国朝堂便能瞬间瓦解。
不说这件事情还好,说起这件事情,郑棉也没太客气:
“你去边关引魏军兵临城下,好让朝廷和王叔相斗,你好坐收渔翁之利,可结果呢?遍地哀嚎声,大哥,你的目的达到了吗?这还不足以让你认清现实,晋安帝和陆焱绝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所以,那个女人是陆焱身边唯一的女人,只有她能有机会。”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陆焱,这些年有多少人想将其除之而后快,可又有谁成功了呢,此人最是警觉,毒药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只有这等无色无味,才能让华姐姐顺利逃脱出来。”
黑衣人见她态度坚决,话锋一转,“这天下只有你我兄妹二人是血亲,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报父亲和母亲的血仇。”
郑棉神情一愣,对着说话之人,语气也夹杂着悲痛神色:“大哥,我说过,不准将她扯进来,先让她离开,以后你做什么我都依你。”
“君棉。”黑衣人声音倏地变得冷戾。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将你这几年在京都的布置全部暴露出来,这就是你所谓的方法?”那男子冷笑,语言尽是尖锐:
“不扯进来,你别忘了她可是陆焱的女人,就算是死,也不冤。”
“住嘴。”郑棉厉声开口,“大哥,若是没有她,我早就死在那些人的凌辱之下,我不准你们动她。”
那男人也被这话激怒,“你别忘了,我们一家落得如今的模样,皆是因为那贼人。”
兄妹俩盯着对方,谁都没有示弱。
“我没忘,害我们父亲母亲的人是陆焱,与他人无关,我们的苦已经造成,就别伤及他人了,大哥,我知道你有不甘,可她是我的恩人,你要是坚持,那连我也一起杀了吧。”
听到这句,那男子脸色骤然变了味,终是落了下风。
.............。
晚上,华清月端了两碗莲子冻,缓缓走进卧房。
陆焱将手上的案卷合拢,放在一旁,满脸期待着看她走近。
华清月将其中一碗递给陆焱,另一碗端在手中,左右环视了片刻。
“秦郎君呢?”
“他有事,先走了。”
听后华清月暗暗松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陆焱瞧着面前的莲子冻,什么都没说,屋中顿时安静极了。
两人深浅不同的呼吸在这安静中尤为清晰,陆焱视线从那碗晶莹剔透的莲子冻上挪开,大手稳稳地环住她的腰身。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