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决定放下了,看你们狗血剧看了这么久。”
看着阮云长久地站在水房窗户边的阴影处往外看,
室长也走到窗边向外看了一眼。
许少禹的身影缓慢地在红砖小路上移动,就像一件纯色羽绒服漏出来的一根细小绒毛,颤颤巍巍。
室长口袋里拿出一包纸,抽了一张纸递过去,阮云摆摆手,吸吸鼻子,笑。
“没到那个程度,还没掉出眼眶呢,等会它自己就下去了,我的眼泪收放自如得很,”
“……其实我们很多次期盼你真的放下他,但知道你会很难过。”
室长拍拍她肩,叹气似的说道。
阮云红着眼眶看向室长,娇嗔道,“哎呀,室长……安东不是说过吗,深山的鹿,不知归处,万般皆苦,只可自渡。”
“反正现在真正放弃了,也希望他可以和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浅色的大眼睛中带着释然的笑意。
“唉,不提这些糟心事了,来,吃糖,让心里甜点,”
室长从口袋里掏了一颗糖剥了塞她嘴里。
“哇,室长你真好,”
阮云感动地使劲吮了几口,甜滋滋的。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她想得很明白,她知道许少禹也难过着,他挣扎了那么久才对她说喜欢,她知道他的喜欢的分量,
他那般聪明,不可能没有想过要是小雨回来,他到底要怎么办……
她也想等……,可是看他左右为难让她更加难过。
“那如果许少禹还在努力,你不怕他难过?”
“我已经给了他足够长的时间的,”说着阮云狠狠地咬了咬嘴里的糖。
“妈呀,你给我吃的什么糖?”
“不知道啊,是安东带过来,抠搜的一人给了两三个,噢,对了,上次你不在寝室,你等会找她要去,”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又拿了一颗准备自己尝尝。
“还说是她什么日本留学的表姐拿回来的,怎么了,我还没有尝呢,”
她低头剥着糖纸。
“外面软软的一层包衣倒是正常的芒果味的甜,千万别咬,里面是魔鬼的酸,”
阮云含混不清的嚷道,包着一嘴的口水,被酸出了眼泪。
“真的要累死了,”小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左右看了一下,这个天气叫老板开风扇可能会被打死,他把外套毛衣都脱了个干净,只穿里面的保暖内衣,又把衣摆往上卷了卷。
“谢谢你,小黑哥,”小雨笑着上前递给他一瓶冰汽水。
“这个天气,老板还冰了汽水,真是青天大菩萨。”小黑边说边快速扭开盖子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本来说开荒这事交给我们兄弟,请我们搓几顿就行了,看来不是这么简单的,还是找专门的人,说明一下——”小黑又喝了一口。
“我不是懒,这也是细活来的,我们搬搬扛扛倒是行,怕你到最后还是要叫人,我们可以随叫随到,打个辅助。”
“非常感谢你们的。”小雨双手合十,送上微笑。
“好说,以后开业了给我点好处就行了,”小黑狡黠地挑挑唇。
“那,小意思,以后和未来嫂子来住多久都不要钱。”
小雨拍胸脯保证。
“那感情好,哎,你这小小年纪就当老板了,我们还在当牛马,真是人比人气死了。”小黑说道。
“别这么说,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
“羡慕什么,”许少禹上前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羡慕你们能上大学。”小雨笑着对他说道。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殊途同归,我们上大学出来为了搞钱,你都搞到了,还羡慕。”小黑撇撇嘴不以为然。
“是先搞门头,还是先搞里面装修。”小雨问许少禹。
“都可以,”许少禹答道,
“要不叫他们先弄门头吧,提高大家的期待值,学生都是好奇猫,到时候开业大概率都不用发传单。”小雨说道。
嗯嗯,小黑带头表示同意,并对小雨投去欣赏的目光。
“没想到你还挺有经商的脑袋的,客栈叫什么?”
“还没想好,想了几个都觉得挺俗的。”
“叫阮云想啊,她们文绉绉的专业人才多,叫她想想。”小黑说道。
“哦,对了,你都好久没叫阮云一起出来了,我那天在公交站遇到她,就匆匆聊了几句她就像被狗撵似的跑了,她最近忙什么,快到放假了,她那故事都停更好久了,我要和她探讨探讨,真是吊人胃口。”
“吊你胃口了吗,”小雨笑着意味深长地拍拍小黑的肩。
小黑没听出来意思,转头看向许少禹,“你怎么一付便秘的神情,叫她帮小雨征集一个高大上的名字。”
“她最近很忙,马上要考试她想要奖学金,都不偷懒在寝室睡觉了,天天都去上晚自习,那个叫陈小果的孩子明天考大学,他是艺考生,她在帮他整理假期需要复习的材料,那个游乐场的工作她又接回来了,你不要去烦她……”
许少禹絮絮叨叨地如数家珍。
“你搞得像她生活秘书一样,”小黑啧啧嫌弃,
又嘟囔道,“这小小的人,怎么那么多事,”
小雨看着许少禹,只是他并没有看她,只是愣愣地看向前方。
上上周学妹游乐园的兼职不干了,老板又找到她,左右她又没事又想多挣些钱就接下了。
上周在公交车站偶遇到许少禹,他又一路默不作声地跟着到她寝室门口。
快下班的时候正好下起大雨,阮云就挨到7点雨稍微小了点才到公交站坐公交回去。
车门打开,冷风裹着雨扑进来,阮云嘶了一声,理紧衣服准备下车,
今天竟然还穿了一个没有帽子的外套,什么运气!
这个时候又下雨,路上都没有什么人。
阮云鼓起勇气走出去,冷雨拍在她脸上,冻得她叫一个哆嗦。
突然一片阴影罩下来,她听到雨砸在雨伞上的声音。
是哪个大好人,阮云抬头去看。
许少禹弯着唇,深深地看好。
“……噢,好巧,你怎么在这?”说完想起什么懊恼的皱了下眉,
又客套地说道,“难得碰到了,谢谢你救了我,我们早点回去吧,太冷了。”
显然,他是在这里等她的,他的脸和唇都冻得苍白。
嗯,他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阮云侧头看了一眼举着伞柄的手,她的心被刺了一下,那只手冻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