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手机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彻感受到裤兜里传来的震动,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摸索,鼻尖拧着一副很茫然又烦闷的样子,看来确实很困。
五条悟轻啧一声,两根手指尽可能不碰到彻的身体,很小心又很轻巧地拿出彻兜里的手机,一边小声嘟囔着:“真是不会挑时间。”
五条悟的动作比起电话铃声还是慢了一步,彻缓缓睁开干涩的眼睛,五条悟愣愣看着他,发现他的睫毛好长,眼睛好漂亮,可爱极了。
彻半张脸闷在柔软的被褥,散发的热气熏得脸颊粉扑扑的,一醒来,眼睛还没睁开,就感觉脸前一个黑影挡着光线。
他脑袋还在发懵,眨着眼睛,沁出一点泪花,在朦胧中看到一双痴痴的蓝色眼睛。
五条悟嘴唇轻抿蠕动了下,喉结上下滚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凸显的喉结滚动地很明显,“小彻,早上好啊……”
“早上好悟……”彻歪歪脑袋,有些困惑,瞥了他一眼含蓄问道:“呃……你怎么在我的房间呀?”
五条悟依旧坐在地板上,撑着脑袋笑眯眯地说:“我昨天出门给你带了新的cd,迫不及待想要交给你。”
一转眼就看到五条悟手边叠放的三两张扁扁的盒子,估计是被店家细心地包裹好的,每个盒子外边都另外装饰了一层浅蓝色的包装纸。彻看不太清楚这次到底是什么类型的cd,但按照惯例,要么是最近大热的影片、音乐,要么是五条悟自己很喜欢、总是眼睛亮晶晶地想要分享给他的。
轻眨了眨眼睛,彻扬起笑容,“谢谢你,悟!”他下意识想要站起来,脚趾触碰到地板冰凉的温度才意识到自己光着脚。
——不会是五条悟帮他脱的鞋子和袜子……吧?
脚趾不受控制地蜷缩,五条悟还以为彻冷,大手圈住彻的脚踝,瞥了一眼他泛红的脚趾,抱怨道:“不是说过了,要好好穿鞋子才能下地……”
然后动作很自然地俯身拿起地上的白色休闲鞋,从鞋洞里掏出袜子,又抬头询问道:“要穿上吗?”
彻尴尬到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跟五条悟共处一室,无论是怎么的开始,最后好像总会是这么让人不知所措。
这种情况下,他就开始想念最近又消失不见了的梅子了,有它在,好歹能装作撸狗躲一下。
这家伙好像对社交距离没有概念,就比如现在,正常的同班同学是不会这么大大方方地拿着朋友的袜子,蠢蠢欲动又表情自然地想要帮忙穿。
脚踝上圈着五条悟的手,手心灼热的温度沿着薄薄的皮肤渗进骨头,彻动了动没有挣扎出来,这坚定的力道让他感到不自在极了,扯了扯嘴角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撇头转移话题问:“之前、呃,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响了?”
五条悟只得先放下手上的布料,将彻严严实实塞进薄被子里面点点头,“有电话响了。”
彻仰着脖子,以免粗手粗脚但格外热心的五条悟把他口鼻给捂住,挣扎着说:“现在是夏天啊悟!我不会着凉的!”
五条悟撇撇嘴,“前几天回来的时候小彻第二天就生病了。”
彻:“……那次是因为淋到水了才会生病的。”他试图跟五条悟讲清楚:“我身体素质其实还是不错的,那次也只是感冒鼻塞而已。”
五条悟嗤笑一声,“我在水里泡上一天都还会生病。”
彻:“……我才不信。”
打眼看着五条悟身旁的手机,彻有些迷惑,问道:“电话响了的话,悟是不是有事情要去做?”
五条悟无所谓地“哦”了一声,解释道:“不是我的手机啦。”
彻:“……”
他气闷,“那是我的?”
五条悟点头,把手机放回去,嘴唇翘着说:“毕竟我们是同款嘛——还给你哦。”
自从知道彻的手机之前坏那一次,五条悟就兴冲冲地准备了一部跟自己同款的手机送了过去,每次看到彻拿着同款的手机,压着嘴角偷偷暗喜的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通未接来电和一条未读信息,彻发现这两个都是同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
【一之濑彻先生,我是刚刚向您致电的律所工作人员,关于您名下的遗产分配有较大的变化,请您在近期前往律所办整理新的遗产信息。】
手指不由紧了紧,彻脑袋有些发懵。
新的遗产分配?什么情况?
父母离世之后,因为有预感到提前逝世的情况,早就立好了遗嘱,虽然日本继承法并不规定继承人年龄,但因为彻本人没有年满二十岁且还未大学毕业,所以目前是由相熟的律师和财产代管公司接手了遗产的管理,每个月会从中拨出不小的款项用于他日常的生活消费。彻从来不会操心这些,那方也不会时时打扰,甚至每月的委托费用都是他们自行划走。
现在看来遗产的变化很大,否则被委托方是不会这么郑重地通知。
彻决定尽早去解决这件事。
跟夜蛾老师请过假后,彻特意把往日悉心照料的小盆栽交到夏油杰的手上。
他郑重道:“现在天气很不算炎热,可以放在阳台上通风,如果不下雨就一天浇两次水,下雨就带进房间,一天浇一次水,对了,正午的时候不要在太阳底下晒……”
“要是看到梅子回来,请告诉它不要把毛弄得很脏,我回来会帮它洗澡的……”
夏油杰认真听着,狭长的眼睛都睁得比以往大,拿着手机敲字记录备忘。
“还挺好看的……”彻抱着粉嫩嫩小花一本正经,难得滔滔不绝的样子让五条悟嘴角又不自觉翘着。
但他闲不下来上手揪花瓣的时候被彻凶凶瞪了一眼。
“——呀,你不要拽呀!”彻立马抱着小花盆转过身去,“幸村送我的花被都要被你玩坏掉了!”
硝子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拨了下额上的刘海,细长手指敲了敲额角,“……但愿是我想多了。”
“什么?”五条悟愣了下,“这是那个幸村送的!?”
“而且你凶我!?就因为一朵颜色乱七八糟的小花!?”五条悟眉毛倒竖,不可置信地指着可怜的小花大声道,一听就是要闹了。
粉白色的花朵在空中微颤,柔嫩的花瓣紧紧收拢着,美丽又柔弱,在五条悟咬牙切齿的背景音下,似乎是一次浇灌也受不住的样子。
“这花很稀有吗?”夏油杰疑惑问硝子。
硝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是诚心发问的,于是点头科普道:“也算吧。”
“这样的橙粉色系可是很难培育出来的。那个幸村一定花费了很多时间。”硝子懒散笑了笑,“这种擅长运动、会画画懂艺术、浪漫温和,既有聪明还有耐心……”
硝子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据说还很帅气。”
“啧啧。”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三位同窗男生,发出感慨的声音。
五条悟嘴巴毒、不服管教又不懂怜香惜玉,夏油杰装模作样还一肚子坏水,彻……
彻认真听着她的科普,抿嘴笑了笑,卷翘的睫毛扑闪着,眼睛看起来亮闪闪的。
——彻这样子只能激起她的母性。
五条悟不服,“论帅气的话,能有我帅吗?”
“哎呀——”彻小心地捂起来不让五条悟再摸,“花瓣都要被你摸掉了!”
见他愈发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幸村送的花,花朵又瘦又小,颜色粉不粉、白不白、橙不橙的,杆子那么长一根,叶子也长得怪模怪样,根本就是一朵随处可见的野花的模样,五条家的花园随便一株花都比那个大且漂亮。五条悟磨蹭着后牙,脸往彻那边蹭过去,高挺的鼻尖逼近他的脸颊,像是要去闻花朵的样子。
“……一点也不香,小彻你不如把它扔掉——”
夏油杰突然帮彻拿过小花盆,挡着五条悟意味不明的进攻,“好了好了,你最帅了行吧。”他哼笑一声,“别做这种让人讨厌的事情了悟,彻不会喜欢的。”
五条悟站直了身体,冷哧一声道:“要你管。”
眼看这两个人又呛起来,硝子根本不往那边瞟,只认真交代彻回来要帮她带想了很久的梅子酒。
“我会感激你的。一切顺利,早点回来!”硝子笑着,随意挥挥手,三人直到亲眼看着彻坐上车才收回目光。
五条悟和夏油杰刚还在呛声,彻走后的下一秒就又勾肩搭背回去玩游戏去了,硝子都懒得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