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时,罗士信心中的愤懑之情再也难以抑制。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裴仁基会劝说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毕竟那可是他视若珍宝的骏马啊!不过一想到裴仁基平日里对自己的诸多照顾和提携,他又觉得此事或许另有隐情。
于是,罗士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满,走到裴仁基面前问道:“裴将军,您为何要劝我把自己心爱的骏马让给王道询那个混蛋呢?”
裴仁基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罗士信,缓缓开口道:“小罗啊,你可知道最近洛阳城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据我的线报得知,王世充似乎有意借此机会称帝。而如今陛下已然被他软禁起来,形势可谓十分危急。咱们绝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与几位相熟的将领暗中商议,打算找个时机将王世充铲除。”
说罢,裴仁基顿了顿,继续说道:“此次行动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而王道询此人乃是王世充的侄子,我们若能通过让出一匹骏马暂时稳住他,便能为后续的行动争取更多时间和有利条件。”
听完裴仁基这番解释,罗士信恍然大悟,原来其中竟隐藏着如此深意。他不禁暗暗佩服裴仁基的深谋远虑,同时也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有些惭愧。
“既然如此,那一切全听将军安排便是!”罗士信用力地点点头,然后拍着胸脯保证道,“若是行动中有任何需要我罗士信出力的地方,只管吩咐,我定然义不容辞!”
裴仁基目光慈爱且充满欣慰地凝视着眼前的罗士信,心中暗自感慨自己果真没有看走眼。这罗士信年纪虽轻,然而其智谋过人、英勇无畏,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情深义重。
只见裴仁基微微向前倾身,语重心长地对罗士信道:“小罗啊,你毕竟还年少!此次之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若被擒获,那可是要牵连祖孙三代人的大罪呐。不过老夫在此有一个不情之请。”说到此处,裴仁基稍稍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接着道:“再过几日,你便要领军赶赴谷州。老夫希望你能够设法助我将我的次子裴行俭安全带出洛阳城。”说罢,裴仁基缓缓站起身来,双手重重地搭在了罗士信的肩膀之上,仿佛将所有的期望与信任都寄托于这个年轻人身上。
“裴将军,您放心!我罗士信一定会把他安全带出洛阳城不负所托的。”罗士信也很有义气地答应了下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令人痛心疾首的是,裴仁基密谋暗杀王世充的计划不知怎的竟然走漏了风声,最终导致他惨遭王世充毒手,命丧黄泉。
杨侗瞪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段达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托盘缓缓走来。那托盘之上,摆放着一壶散发着醇香气味的美酒以及一只晶莹剔透的酒杯。尽管杨侗年仅十五岁,然而这些年来一直代替其祖父杨广执掌朝政,见多识广的他瞬间便明白了眼前这番景象所蕴含的深意——王世充欲将他除之后快。
只见段达面无表情地端着托盘稳步踏入杨侗所在的房间。此时此刻,就连伪装一下的心思他都已然没有了,毕竟如今的杨侗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权势与威风,完全处于一种任人宰割的境地。
“陛下,王尚书特意吩咐小人为您送来美酒,以庆贺他刚刚荣登皇位之喜。”段达语气平淡地说着,仿佛只是在传达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段达!朕往昔对你可不薄啊!你怎能如此狠心对待朕?”杨侗心中虽充满恐惧,但依旧强自镇定,努力维持着平日里身为帝王的威严,期望能够凭借旧日情谊让段达心生怜悯从而放过自己一马。
面对杨侗的斥责,段达脸上浮现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冷冷回应道:“陛下,事到如今,您也就莫要责怪下官了。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下官此举实乃无奈之举啊!还望陛下速速饮下此酒,以免遭受更多不必要的苦楚。”说罢,段达轻轻将托盘往前推了推,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光。
杨侗内心深处仍然怀着求生的强烈渴望,他深知此时若不放下尊严,恐怕再无生机可言。于是,他缓缓地放软了自己原本高傲的姿态,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向段达继续求情道:“段达啊,朕如今不过还是一个尚未成年之人,人生之路才刚刚开始,难道你真的就不能网开一面,饶过朕这一条小命吗?”
然而,面对杨侗的苦苦哀求,段达却丝毫不为所动。只见他面沉似水,冷冷地回应道:“陛下,请您不要再为难下官了!事已至此,已是无法挽回。倘若您想要留下一具完整的尸首,那就老老实实地将这杯酒给喝下去吧!”说罢,段达毫不犹豫地拿起桌上的酒壶,将那醇香的美酒倒入一只精致的杯子中,并快步走到杨侗面前,将酒杯递至其眼前。
杨侗眼睁睁地看着段达如此决绝,心知对方已然铁石心肠,毫无放过自己之意。绝望之下,他猛地一咬牙,一把夺过段达手中的酒杯,紧闭双眼后仰头一饮而尽。然而,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这杯所谓的毒酒或许因为剂量不足或是药性不强等原因,并未如预期般迅速夺走杨侗的性命。相反,喝下毒酒之后的杨侗只觉得腹中一阵剧痛袭来,犹如千万只毒虫在啃噬着五脏六腑一般,令他痛苦不堪、满地打滚。
见到这一幕,段达心中不禁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慌乱之中,段达突然瞥见自己腰间系着的那条腰带,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残忍而又无奈的念头。他急忙伸手解下腰带,然后恶狠狠地扑向正在地上挣扎翻滚的杨侗,双手紧紧握住腰带两端,使出浑身力气将其死死地缠绕在了杨侗的脖颈之上。可怜的杨侗此刻虽身中剧毒,但意识尚存,他拼命地挥舞着双手试图挣脱段达的束缚,口中也不断发出凄厉的呼喊声。可惜一切都是徒劳,随着段达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杨侗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最终停止了挣扎。
罗士信得知裴仁基遭王世充毒手的噩耗后,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怀抱着尚在襁褓之中、出生未久的裴仁基次子——裴行俭,缓缓登上一处高坡。
此时,夕阳西下,那如血的残阳将天际染得一片通红,仿佛是大地在为裴仁基的冤死而泣血。罗士信就那样静静地伫立着,目光凝视着洛阳城的方向,眼眶渐渐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份沉寂。罗士信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怀中哇哇大哭的小家伙,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你这家伙,这么小就懂得哭啦?不过,或许你只是肚子饿了吧,还不明白自己的父亲已经永远离开了人世……”说着,他轻轻地拍了拍裴行俭的后背,试图安抚他。
然而,孩子的哭声却并未停止,反而愈发响亮起来。罗士信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小心翼翼地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下了小山坡,朝着营地走去。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与裴仁基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一起征战沙场、同生共死的日子如今已成为了无法触及的回忆。
回到营帐后,罗士信赶忙寻找食物来喂养裴行俭。在忙碌的同时,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清晰起来——他决定趁着此次出征之机,率领手下这数千名精兵良将前去投靠大唐。他深知,只有这样才能为死去的裴仁基报仇雪恨,也能让裴行俭在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中长大成人。
王世充于洛阳称帝之后,国号定为郑,随即便马不停蹄地开始施行一系列旨在巩固其政权的举措。而在众多手段当中,最为关键且影响深远的莫过于构建全新的官制体系。
原本大隋所采用的乃是三省六部之制,但王世充却别出心裁地对其予以改造,转而设立起五省制。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增加了兵部与户部的权力,通过这样一番调整,军政大权愈发向中央集中起来。
在军事方面,王世充更是匠心独运地推出了“将军团制”。他将麾下的大军精心划分为整整十二个将军团,并且针对每个将军团皆配置了专属的后勤保障力量。得益于这般精巧的安排,各个将军团不但能够各自为战,展现出强大的独立性;而且彼此之间亦可协同合作,从而发挥出更为惊人的战斗力。
除此之外,为了确保自身的统治稳如泰山,王世充又在郑国全境大力推行“保甲制”。具体而言,便是以每十户人家编成一保,每五个保则组成一甲。至于保甲之长,则由当地那些德高望重之人出任,他们肩负着户籍管理以及治安维护等重要职责。正是由于这一制度的有效施行,地方上的各种势力均被牢牢掌控住,难以兴风作浪。
在经济领域,王世充展现出了非凡的智慧与策略。他独具匠心地推行了一种特殊的货币政策,这一政策犹如一把双刃剑,一方面下令铸造名为“郑通元宝”的货币,另一方面则允许民间依旧沿用隋朝时期的铜钱。如此一来,便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双轨制货币体系。这种双轨制宛如一条坚固的桥梁,有力地保障了商业活动得以平稳、有序地开展。
不仅如此,王世充深知粮食价格稳定对于社会安定以及民生福祉的重要性。为此,他在全国各地广泛设立了“平价署”。这些平价署看似平凡无奇,实则肩负着一项至关重要的使命——专门用于调节粮食价格,以避免其出现剧烈的波动。通过这样精准而有效的调控手段,王世充成功确保了百姓们能够买到价格合理的粮食,从而维持了社会的基本稳定。
除此之外,王世充还精心构建起了一套完备且严密的情报系统。他巧妙地在各个州县布局设置了“通事司”,从表面上来看,这些通事司似乎仅仅只是负责处理日常公文的往来传递,但实际上它们却是王世充暗中收集情报的重要据点。而那些任职于通事司的官员,大多数都是王世充早年相识并结交的文人雅士。他们不仅对政务了然于心,更具备出色的隐匿行踪与行事低调的能力。凭借着这套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王世充得以时刻洞悉各方动态,从而在复杂多变的局势中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军需物资的储备工作,王世充同样有着自己独树一帜的方式方法。他极具前瞻性地在郑国境内设立了众多的“军储仓”。乍一看,这些军储仓与寻常的粮仓并无二致,但其中却暗藏玄机。原来,在每一个军储仓的内部,都建有规模宏大的地下暗室。这些地下暗室犹如一个个神秘的宝库,里面满满当当地存放着大量的兵器以及各类军需用品。而且,为了确保这批宝贵的战略资源万无一失,每个军储仓都配备了专门的守卫力量,并且均交由王世充所信赖的得力将领统一管理调度。正是由于这一系列周全缜密的安排部署,使得王世充手中握有的军需物资始终充盈富足,为他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提供了坚实可靠的物质保障。
“父皇,大喜啊!段达已然将杨侗成功解决掉了。而且,杨侗禅让皇位的诏书也已被精心伪造完毕。所有的事情皆按照咱们预先拟定的计划稳步推进着。如今,在您这般睿智圣明的统领之下,咱们郑国可谓是国富民丰、兵强马壮啊!”单雄信满脸兴奋之色,脚步匆匆地踏进王世充的书房,迫不及待地向其禀报这一喜讯。
回想起往昔岁月,单雄信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感慨:自己当初毅然决然地选择投靠王世充,实在是明智之举!倘若当时他一路追随李密,恐怕此刻早已性命难保!想到此处,单雄信对眼前这位岳父更是钦佩有加。
此时,正在书桌前专注听取属下报告的王世充听闻此消息后,缓缓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来,面带微笑地走向单雄信。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单雄信的肩膀,眼中满含赞赏之意,朗声道:“雄信呐,此次之事办得甚是漂亮!朕果真未曾看走眼啊!有你这样智勇双全的得力干将辅佐于朕左右,何愁我大郑不能称霸天下?哈哈哈……”说罢,王世充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书房之中,仿佛预示着郑国即将迎来更为辉煌灿烂的明天。
王世充那原本张狂的大笑声戛然而止,他缓缓转过身去,负手而立,微微仰头,双目凝视着远方,仿佛能透过层层云雾看到未来的景象。片刻后,他收回视线,以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对书房的众人说道:“诸位爱卿啊,你们一定要记住,只要我大郑国民众能够万众一心、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对抗外敌,那么消灭李渊便是轻而易举之事。届时,我们便可长驱直入,一举拿下长安这座坚城。若能同时掌控长安与洛阳这两座天下重城,那统一天下之日便近在咫尺,荣华富贵自然也会源源不断地向我们涌来。”
然而,就在众人沉浸在这番美好愿景之中时,王世充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似水,他那双原本还算温和的眼眸瞬间被一股阴冷之气所笼罩。只见他再次开口,声音冰冷刺骨:“但是,朕也要提醒你们,人是出炉铁,不打不成器!因此,朕在此郑重告诫尔等,但凡有人胆敢心生二意,背叛我郑国,朕定会毫不留情,将其处以极刑,绝不容情!”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王世充加重了语气,其中蕴含的狠厉与决绝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此前瓦岗寨的几位将领,王世充对他们可算是仁至义尽、厚待有加。未曾想,这些人竟然纷纷转投向了唐朝一方,这一情形着实让王世充恼怒至极,心中愤恨难平。
书房的众人一听都打从心底发凉,不敢出声,而站在一旁的单雄信听闻此言后,赶忙拱手施礼道:“儿臣雄信定会谨遵父皇之教诲,绝不敢有丝毫懈怠和违背!”他深知王世充所言非虚,对于叛徒,绝对不能心慈手软。而此刻的单雄信也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为郑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决不让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