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散去,祖母也急急的带着孙嬷嬷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儿孙面前沉稳沉着的祖母也难得的快步走了起来。
“孙嬷嬷,快给我。”
祖母一进屋立刻就冲孙嬷嬷说道,一刻也等不及。
“给您,嬷嬷我好好的收着呢,您别着急,坐下慢慢看。”
孙嬷嬷从怀里拿出仔细收好的信封递给祖母,又倒了杯茶水给祖母平息一路快走紊乱的气息。
信封真到了手上,祖母反而不太敢拆开了,仔细抚摸上边二叔的印记才缓缓拆开。
“陆明这孩子平时过于谨慎,戍边十余年,往家里寄来的家书也不过数封而已。
除了陆丰那时的请罪书,平时是一句多余的也不说,唯有报个平安而已。”
“二老爷也是怕您惦记,担心。”
“他那是不惦记我这个老娘,要不是我强硬,他连平安信都不愿意给我报,非说什么他若死了,则会有人快马汇报上京。”
虽然祖母嘴上抱怨着,行动上还是非常期待的拆开了信件。
第一页还是如常的平安信,没什么特别的,依旧是信纸中间印着陆明的私印,平安两个大字上下围绕铺满信纸。
“是陆明,和他爹一样,就愿意这样写平安信。”
“老夫人,你还怕大少爷给你造假不是,还要检查一下。”
孙嬷嬷开玩笑的说道。
“言儿能让他二叔写出这封信,怕是出了不少的力啊,哈哈哈,我的好孙儿,这才是给我的寿诞大礼。”
往常只有一页的信纸,这回有了第二页,第三页,祖母仔细的读了下去
「展信安,儿子陆明给母亲请安,望母亲健康安好,无忧无灾。
儿陆明几年未归惹母担忧实乃儿之罪也,奈何国家有需,不敢不尽己之力。
儿想侍母床前以尽孝道,又想遵父遗志,保家卫国。
忠孝难两全,愿母体谅。」
“总是让我体谅体谅,他父亲让我体谅,他也让我体谅,我孙子也让我体谅,谁体谅我这随时要做好准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看母亲。”
“公主不要哭了,二爷不是好好的呢么,咱可别把自己熬坏了,让人心疼。”
孙嬷嬷见祖母暗自垂泪,不由安慰道
“公主看,这还有呢,二爷指定还写了别的。”
「日常:日食三餐,每顿能吃两碗米饭,陆言送来粮食三千石,儿暂无后顾之忧,勿忧。
每日练武,从不间断,陆言,陆昊二人与我对敌,皆败于我手,勿担心。
秋冬衣物,馨儿早已备齐,皆是加了厚棉絮,有些过于沉实,我与她沟通许久,争执不过,只能穿上。不开心,大男子企惧寒冷。勿惦念。
前日陆言前来,兴致高昂,前往狩猎,猎一狼,狼毛无损,做一披风,献给母亲做寿礼。愿母亲岁岁年年常安康,年年岁岁常康健。」
“好,不惦念,不忧愁。”
“公主说着说着又掉上眼泪了,老奴看这后边还有一页呢,依我看您看完一起哭呢?”
“去,就知道逗我。”
最后一页是陆明一家的画像,陆明带着妻子和陆昊站在一起笑的灿烂。
祖母一下一下抚摸着画像,好像这样就能触碰到远在边关的他们一样。
“明天找个画师给众人都画个画像吧,把众人画在一张图上。”
祖母将信件仔细折叠好,放到了一旁红木的盒子里,里面全是这几年陆明寄来的平安信。
“言儿辛苦了,告诉陆源,明天到我这里吃早饭,让言儿直接到我这儿请安就行。”
陆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感叹不枉他苦口婆心的劝二叔给祖母写封信。
想他说动二叔那个犟种费尽了多大的心力。
“二叔,我把粮草给你送来了。”
陆言与陆明也已经十余年未见,两人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边关,实在是相隔甚远。
但陆言一进军营立刻就认出了陆明,没办法,陆明现在和十余年前也未变化多少。
陆言小时候陆明就愿意留一络腮胡子到处吓唬小孩,现在这络腮胡子也还在脸上,满军营除了年纪最大的军师有一头白头发加白胡子之外,就只有陆明续了胡须了。
“哈哈哈,你小子还真给我送来了,,我还以为你写信逗我的,大哥真舍得放你这个好苗子来经商?”
“二叔既然见到我了,我自然是已经从商了,要不也没钱给二叔送粮啊。”
“好,陪二叔训练去,让你父亲自己哭去吧。”
两刻钟后陆明败下阵来。
“我不和你玩了,让陆昊来陪你吧。”
说完指了指一边路过的陆昊就要走。
“二叔,陆言还有一事相求。
陆言回京时估计马上就要到祖母寿辰,这些年祖母一直惦着你,你能否写一封手信,让我带回去给祖母安心。”
“我不是每年都写封平安信带回去么?”
对于陆明能发出这样的疑问,陆言真想扶额叹息一下。
“二叔,不是你每次的平安信,是你写一封贴心关怀的信给祖母,祖母多年未见你,是想知道你的近况的。”
“陆珠不是回京城了么,都大半年了,你祖母什么还不知道。”
“六妹妹说的能和你亲笔写的一样吗?”
“好了,我一个大男人,哪里写的了这腻腻歪歪的信。”
陆言好说好劝了一阵,最终陆明才答应写,条件是每天给他当陪练,但是不能再像今天一样赢。
就这样陆言当了好几天的陪练沙包后,陆明才着笔写了这封信。
其实陆明心里乐着呢,差点就要先开口求人了。
其实他哪里是真的想写家书呢,只是他害怕而已,万一有人背叛,这封家书被劫或者被篡改,那将陷入万劫不复。
他知母亲会怪他,会说他过于谨慎,只是他必须一直如一才能不让敌人钻了空子,害了一家人。
写完了信,再叫陆言来当个画师,一起带给母亲,完美。
这一夜祖母有了陆明的书信睡的香甜,陆言有了祖母的关照也睡的安心,只有还没想好明天该怎样面对回来的大儿子的陆源忧思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