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接下来的路，我们一起走
天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身体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禁锢，沉重得无法动弹。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有灼烧般的痛楚在血肉深处翻涌，仿佛尼德霍格的那一击仍然残留在灵魂之中，令他濒临破碎。
忽然，一阵轰鸣声穿透黑暗，低沉而浩瀚，如同世界初开的潮汐。
天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皮沉重地掀开一丝缝隙。视线中，一片无尽的海洋映入眼帘，蔚蓝得深邃，仿佛能吞没天地。海风拂过他的脸颊，带着些许湿润的气息，而海浪的波涛声则在他耳畔低语，如同某种远古的召唤。
他动了动手指，意识逐渐回笼，随即便察觉到自己正躺在冰凉的水面上，身体轻轻浮沉，被温柔的海流托举着，不至于沉入深渊。
有人在凝视着他。
天缓缓侧过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海水之上，深蓝色的波涛在他脚下悄然退去，仿佛臣服于他意志的一部分。那是一名少年，黑色的短发被海风吹起，金色的瞳孔映照着无边的水域，像是被海洋本身赋予了权能。他的衣襟被海浪轻轻卷起，浮动间，整个人仿佛与大海融为一体。
——路明非。
天的喉咙微微一紧，费力地撑起上半身，嗓音沙哑而低沉：“……你怎么在这？”
路明非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倒是还能醒来，看来你还没死透。”
天低哼了一声，支撑着自己坐直，浑身仍然疼痛不已，像是每一寸骨骼都裂开了，但他还是皱眉打量着四周：“这里是……？”
“我的领域。”路明非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与天记忆中那个总是被推着走的家伙截然不同。“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海洋与水之王的继任者，掌控的地方。”
天微微一怔，缓缓眯起眼睛。
他终于察觉到了，四周的大海并非寻常的水域，而是一种有生命的存在。海浪翻腾，海风低语，所有的一切都在以某种方式回应路明非的气息。
——他真的已经成为了海洋的主人。
“你到底……”天低声说道，嗓音有些嘶哑，“……变成了什么样的怪物？”
路明非耸耸肩，表情懒散，但那双黄金瞳却没有一丝松懈，像是凝视着海潮的王者，沉静而不可动摇。
“怪物不怪物我不知道。”他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让人难以揣摩，“但你差点死掉，这点倒是真的。”
天没有说话，他低下头，手指轻轻触碰水面，感受着体内仍在沸腾的青铜与火的残余力量。但很快，他察觉到自己的状态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青铜的封印几乎崩溃，龙焰的气息在他的血脉深处不断翻腾，像是一头被重创的困兽。尼德霍格的一击并非只是摧毁了他的身体，更是在根本上撼动了他的血脉，让青铜与火的力量陷入了一种濒临暴走的状态。
天皱起眉，强行稳住气息，低声说道：“……尼德霍格呢？”
路明非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他没杀你。”
天猛地抬头，眸光一沉：“什么？”
“在你失去意识前，他停手了。”路明非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复杂，“说是……终焉尚未降临。”
天的指尖微微收紧，神色沉凝不语。
尼德霍格没有杀他。
这意味着什么？是单纯的轻蔑？还是他在天身上，看见了某种还未结束的可能性？
“不过这也是你命大。”路明非打断了他的思绪，目光扫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我及时找到你，你早就被困在黑暗里出不来了。”
天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体内翻涌的混乱，冷静地看向他：“你打算怎么做？”
路明非低下头，看着脚下翻涌的海浪，沉默了一瞬，随即轻轻说道：“……我也不知道。”
天微微皱眉。
“尼德霍格没杀你，但他还在那。”路明非抬头，金色的瞳孔倒映着海天交界的尽头，“他没有败，也没有退，而是……在等待。”
“等待什么？”天盯着他。
路明非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知道，但你该休息一下了。”
话音落下，海面猛然翻腾，一道湛蓝的水流自海底涌起，化作一道温和的浪潮，向天席卷而去。
天一惊，正想躲避，但伤势让他根本无法动弹，下一秒，海水已经将他吞没——
冰冷的潮汐将他包裹，疼痛感仿佛被温柔地抚平，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降临。天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但在最后一刻，他听见了路明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而平静：
“休息吧，天，接下来的路，我们一起走。”
黑暗再度降临，而这一次，它不再令人畏惧，而是像海洋一般，宁静深远。
狂风席卷天地，暴雨如同无数利刃，从暗沉的天空倾泻而下。海面被狂风刮起千层巨浪，闪电撕裂云层，在漆黑的夜空中映出尼德霍格庞大的身影。它的黄金瞳如同深渊的灯塔，冰冷地注视着脚下的两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