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转过身,发现谢淮序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她客气礼貌地与他招呼一声。
“谢公子。”
谢淮序高兴笑道:
“没想到真是你,你今日过来县城采买?”
温梨微笑着轻轻点头。
“覃竹说看着像你,他不敢确定,没想到真是。”
谢淮序望着她今日这鲜亮华美的装扮。
一袭藕白色襦裙,外面披着一件白色雪狐貂披风。
白色帷帽下,那张姣好的面容淡淡浅笑,仿佛幼年时他们初见那日的装扮。
他看得入了神。
温梨见他失神,连忙放下帷纱。
谢淮序敛回神色,柔声邀请:
“我买的院子就在这家书肆后面过去几步路的河边。”
“难得过来,要不去我那儿坐一会儿,歇个脚喝个茶吧,我一直备着你爱吃的桔红糕。”
“不用了,下着雪,我们采买完就要立刻赶回家,不然路上不安全。”
“没事,我那儿房间多,要是真回不去,在我那里住一晚也可以。”
“谢公子慎言,非亲非故,孤男寡女,此举不妥。”
“影墨,你寻好了没?寻好我们走了。”
“来了姑娘,马上。”
听得她要走,谢淮序急忙上前挽留。
“我们怎会非亲非故,我姑母也在的,并不是……”
“真的不必了,多谢。”
“你还在介怀那日的事情吗?那日是我冲动,我与你道歉。”
“我只是放不下我们曾经……”
“谢公子,我都说了,幼时玩笑当不得真,且我早不记得从前的事情。”
“我如今是温梨,不是你认识的蔓儿,请别再揪着从前不放,可以吗?”
“梨儿,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以为你即便记不得往事,我们多少也算亲厚一些的朋友。”
“算不上,我们只见过两次而已。”
温梨无情打断他。
谢淮序满脸伤情,痛心地看着她。
“你又要如此绝情吗,连个朋友都做不成?”
温梨焦躁地揉揉眉心,她性子急,跟他这种说一句话都要绕十八个弯的人没耐心耗。
当即口气有些疏远又不客气起来。
“朋友可以做,但是也要看人看情况。”
“谢公子,若我明知你心意,却还要让你接近,以朋友名义留在我身边转悠。”
“不是你蓄意为之,就是我愚昧至极,我还不至于蠢到连这点都看不破。”
“况且我与九郎已经正式定亲,马上就要成亲了。”
“好歹也算相识一场,以后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恪守己礼比较好。”
谢淮序瞳孔猛地一震,激动得上前两步,大声质问:
“你们定亲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真要嫁他?”
温梨皱着眉头后退两步,与他拉开一点距离。
“谢公子,你逾越了。”
“我要嫁谁,是我的自由,与你没什么关系。”
“抱歉,我不想再与你多言。”
温梨侧着身避开他,打算去柜台结账离开。
谢淮序脸色一变,一把抓住她手腕,原本温和的面容,彻底变了个模样。
“你父亲失踪了,你却还有心思与他人成亲?”
“牧曦,你何时变成这般薄情寡义之人?”
“谢淮序,放手!我现在是温梨,不是牧曦。”
温梨被他拽得生疼,顿时也生恼起来。
使劲挣脱,她试图甩开他的手。
谢淮序却不依不饶,拉着她还想再说些什么。
突然唰一声,一道凌厉剑气射来,险险贴过他脖子飞过。
谢淮序一凛,急忙松开手倒退三步。
顷刻间脖子上传来一丝刺痛,伸手一抹,带了血迹。
影墨愤怒地冲上前来,提剑直指,眯着双眼对他满是敌意。
“没听到我家姑娘说不想与你废话吗?你纠缠什么?”
“公子?”
覃竹奔过来扶住他,关心地查看他伤势。
店内几个买书的学子看到有人拔剑,吓得纷纷逃出门口。
陶栖也大吃一惊,急忙从柜台上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还动起刀剑来了?”
覃竹认真查看了一下,还好只是浅浅的一条血丝,没伤到要害。
自家公子被人伤害,覃竹生气地上前理论。
“我家公子才没有纠缠,你是什么狗东西,竟敢对我家公子……”
“滚!”
影墨眼神一冷,直接用骇人的目光将他生生喝退回去。
谢淮序紧闭一下双眼,再睁开已经快速恢复理智。
他急忙朝影墨身后的温梨说道:
“对不住,是我失态了。”
“我只是想与她好好说上几句话,问她点事情而已。”
影墨冷着脸不屑轻哼。
“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用嘴问,敢对我家姑娘动手,简直找死。”
“再敢无礼,我断了你双手。”
“真是好大的能耐,光天化日之下,你要断谁的双手?”
一道冷厉的声音传来。
温梨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华美锦衣的美妇跨过门槛朝他们走来。
谢姚瞥一眼戴着帷帽的少女,扫一眼护在她身前的影墨,厉声诘问。
“牧大小姐,你父亲去接你那日,回来路上我们遭到一群黑衣人围杀。”
“你这位护卫身手如此了得,敢说不是你下的手?”
“你把你父亲弄到哪里去了?把他交出来。”
“呵。”
温梨冷笑一声,彻底懒得再端着,叉起腰直接大杀四方。
“这位夫人,你恐怕认错人了吧?我叫温梨,不叫牧曦。”
“我只是一介孤女,父母早亡,哪儿来什么父亲?”
“我可是大宸正儿八经的良民,有路引黄册的。”
“我又不认识你,更不认识你夫君,你跑到我跟前来问我要男人?”
“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还是脑子糊涂不记事啊?”
“我一个年轻貌美,又有俊美未婚夫的小娘子,我掳你夫君图什么?”
“图他又臭又老?还是图他力不从心,没证据不要瞎说好吗?”
“你夫君被人掳走,关我什么事?你要有证据,去官府报案啊,请官差过来抓人。”
“张嘴就说你男人是我爹,要你这么说,你还是我娘咯?”
“我又不认识你,你从哪个粪坑里爬出来乱咬人的?有证据吗?有族谱吗?”
“空口无凭,冲到我面前来犬吠什么?”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满口粗言秽语,粗俗不堪。”
“要不是阿序和夫君说你是牧家大小姐,寻了这么多年要接你回家。”
“就你这样,怎么可能是……”
“我本来就不是啊,我不都告诉你了,我叫温梨,不叫牧曦,你还在这里乱嚷什么?”
“谢公子,看来你这位姑母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劝你还是赶紧将她带回去准备后事吧。”
“免得将这疯癫病传给别人。”
谢姚气得两眼一黑,胸口郁结。
这臭丫头嘴巴竟然快得不给她一丝插嘴下套的机会。
谢淮序更是张大嘴巴,眸光一暗,满眼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