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以命偿还
尉迟安举起手,拦住正要将二人带去慎刑司的太监,阴沉的目光看向沈院判,“你说什么,芸娘她是何人?”
沈院判跪坐在地,整个人衰败不堪,声音细如蚊蚋,“芸娘……芸娘是微臣的私生女,微臣怎可与她……有苟且之事?”
尉迟安瞥了沈潇湘一眼,见她脸上并无异样,只是流露出厌恶之色,便知蹊跷。
“沈院判,你说芸娘是你的私生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给朕细细道来。”
沈潇湘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向沈院判的神情中不含半分情感。
沈院判低着头,说道:“早在微臣成亲之前,微臣曾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相好。微臣与她情投意合,早已言明,来日只会娶她一人,白首不分离。谁知,沈家看不上她家门户低微,硬是将我二人拆散。
微臣年轻时,曾在外游学多年,皆是该女子相伴在侧。之后,在成亲之前,微臣与那女子有了芸娘,但微臣却不知晓。直到沈潇湘之母进门之后,微臣才得知这个消息。”
“你会不知晓?”呆若木鸡的芸娘突然醒转,冲着沈院判大叫大嚷,“分明是你负了母亲!”
沈院判充满爱怜的目光扫过芸娘的面庞,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沈家为微臣安排了贤妻,微臣娶了覃家小姐,也就是沈潇湘的母亲。因而,微臣只能暂时将芸娘之母安排在沈家之外,作为外室养护。”
“你如此懦弱,口口声声对我娘有情,却还让她做了外室!”芸娘不甘心道,“你可知我们娘俩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虽然娘亲一直是逆来顺受的性子,隐忍不发,但不代表她过得快活!”
沈院判闻言,低低啜泣,但仍旧不忘念念有词,“微臣本想着,与覃家小姐商量一下,将芸娘的母亲抬进门。谁知,覃家小姐对微臣有意,却极其善妒,听说芸娘母亲之事后,先假意应允,随后寻上门,故意逼死了芸娘的母亲。”
说到这里,沈院判嚎啕大哭,哀恸之情令尉迟安动容。
沈潇湘神情凝重地低下头,她不敢相信,芸娘的母亲竟然是自己的母亲逼死的。
接着,沈潇湘抬起头,指向沈院判,“你胡说!我娘绝不会如此,定是你诬陷她!”
“我污蔑她?”沈院判摇了摇头,“不然我何故多年冷待于她?你虽口口声声说不信,心中定然有了眉目。”
沈潇湘突然哑了声,无力地退后几步,呼吸失了节奏。
沈院判依旧说个不停,“当时,芸娘刚好在外面玩耍,才躲过这场祸事。不然,我又有何颜面再见芸娘的母亲!”
“你已经对不起我娘,日后阴曹地府相见,她也不会原谅你!”芸娘哭嚎道,“不仅如此,你也对不起我!”
“是啊。这件事之后,我既愧对你的母亲,又恨透沈潇湘之母,便鲜少回沈宅,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宫中潜心钻研医术,很快就当上了院判,也对男女之情无甚兴趣。”
沈院判哭着说道,芸娘母亲之死,倒是成全他的仕途。
“芸娘啊,为父也愧对于你,因而始终难以面对你。为父一直安排旁人照料,怕是不够尽心尽力,才会让你受苦受难。后来,为父又安排你入宫,但是鲜少见面,在沈潇湘入宫之后,才与你相认。为父心里清楚,你不愿喊我一声爹爹,就是仍在恨我。”
芸娘流泪满面,却仍旧恶狠狠地瞪着沈院判,“我只有娘亲,没有爹爹!”
沈院判哀叹一口气,苦笑道:“你我二人既熟悉又陌生,一直以来,你都恨着我,我怎会不知?因此,我便尽量避免同你相见,只是暗中关注罢了。”
沈院判话音未落,沈潇湘疯疯癫癫地大笑起来,“沈大人,真是锥心之痛!你念念不忘的私生女,却一直恨着你,从未将你视作父亲。”
尉迟安冷声道:“沈院判,既然芸娘是你的私生女,那今夜之事,你如何解释?”
“微臣当真是以为,沈常在约见,才会出现在闲逸阁,不然,微臣甚至不知宫中有这样一处地方!”沈院判悔不当初。
当时,沈院判刚刚推开木门,踏入里间,便被人从后抱住腰部。沈院判正欲开口询问,那人又用手指堵住沈院判的嘴,并递给他一杯酒。
沈院判端着酒杯,好生奇怪,犹豫该不该将这杯酒一饮而尽。突然,那人不容沈院判拒绝,直接为他灌入口中。
饮酒之后,过不了多久,沈院判便发现了问题,他头晕目眩,心思浑浊,而先前递酒之人又开始不停拉扯他的衣衫。
沈院判正欲推开身前之人,闲逸阁的门立刻被推开,迎着昏黄的灯光,尉迟安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件事,他绝不能一五一十地说与尉迟安听,否则会害了芸娘的性命。
“微臣进了闲逸阁,黑漆漆的,房内空无一人,而桌上刚好有一杯酒。微臣当时口渴,便喝了杯中酒,紧接着昏昏沉沉,立时入睡。待到微臣听到动静醒来,便看见了皇上,心知酿成大错。微臣罪该万死!”
沈院判跪在地上,频频磕头,向尉迟安求饶,“今夜之事,全是微臣之错。不管是芸娘,还是沈常在,都是微臣疏于管教,才会有今日之错。作为父亲,微臣应承担所有责任,求皇上对芸娘和沈常在从轻发落!”
沈潇湘明知沈院判撒了谎,却无心再拆穿他的谎言。既然他愿意用命来护住芸娘,她又有何资格说三道四?
芸娘双眼通红,乌发凌乱,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在脸上肆意横流。
她对着沈潇湘破口大骂道:“沈常在,我知你恨我!你大可以与我公平较量,用这种下作手段陷害,有什么意思?都怪你,害我狼狈不堪,害我在皇上面前颜面尽失。若不是你,我便是那沈家大小姐,荣华富贵都是我的!”
沈潇湘双眼空洞地望着失控的芸娘,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也许是根本不想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