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桑花镇,太阳都已经升得老高了。龙涛说:“四爷您辛苦了一夜,现在不觉得饿吗?”蒋爷知道他这两天都没怎么吃饭,就回答说:“还真有点饿了,正想吃点东西呢。”说着话,正好走到一家饭店门口,两人就进去,找了个座位坐下。
刚坐下,就看见堂官从水盆里提出一尾活蹦乱跳的鲜鱼。蒋爷眼睛一亮,连夸道:“好新鲜的鱼啊!堂官,给我们来一尾。”走堂的连忙摆手说:“这鱼不卖。”蒋爷奇怪地问:“为啥不卖呢?”堂官说:“这是一位军官爷病在我们店里,昨天给了我银子,好不容易才找了几尾,是预备给他养病用的,所以我不敢卖。”
蒋爷听了,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事儿有点不对劲啊。鲤鱼是热性很大的东西,怎么能用来养病呢?再说了,我二哥和老五最爱吃鲤鱼,在陷空岛的时候,要是心里不痛快,吃东西没胃口,就用鲤鱼汆汤开胃。难道这个军官就是我二哥?可二哥怎么扮成军官了呢?又怎么会病了呢?”蒋爷正想着,旁边的龙涛可不管那么多,他先点了些点心,一上来就吃了五六碟。然后才问:“四爷,您喝酒要点什么菜?”蒋爷随便点了几样,心思全在那个得病的军官身上,也没怎么在意。
过了一会儿,只见堂官端着一盘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鲤鱼,往后边去了。蒋爷悄悄地跟在后面。过了好一会儿,蒋爷满脸笑容地回来了。龙涛奇怪地问:“四爷,您酒也不喝,饭也不吃,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啊?”蒋爷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把堂官叫过来,问道:“这个军官来了几天了?”堂官说:“加上今天四天了。”蒋爷又问:“他来的时候就有病吗?”堂官说:“来的时候好好的。就是前天晚上出去赏月,四更天的时候才回来,就得了病。他马上让我们两三个伙计去三个地方抓药,就怕一个药铺来不及。我们都觉得军官爷的病肯定很严重,所以挡槽儿的、更夫,加上我,分成三路,把药抓了回来。我想帮军官爷煎药,他不让。我看见他从那三包药里挑了几味,先含在嘴里,说:‘你们去吧,有了药我就没事儿了。明天早上再来,我还有话要说。’到了第二天早上,我过去一看,军官爷的病就好了,还赏了我二两银子买酒喝。另外又给了我一个锞子,让我务必多找几尾活鲤鱼来,说:‘我这病非得吃活鲤鱼才行。’也不知道军官爷得的是什么病。”
蒋爷听了,点了点头,让堂官先去温酒,自己在那儿暗自琢磨:“听堂官这么说,二哥是前天夜里得的病。不用问,肯定是在铁岭观中了暗器,赶紧跑回来的。怪不得龙涛说:‘刚赶到,那人不知为啥越墙走了。’只是让两三个人去抓药,难道这暗器上也涂了毒药?不然,为啥要让人去三个地方抓药呢,这明显是不想把药方传出去啊。二哥啊二哥,你也太小心了,一个药方有啥要紧的,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啊。当初大哥劝了你那么多,说:‘做人不能太狠毒,像这些暗器,既然已经有个暗字了,再涂上毒药,那不是狠毒上加狠毒吗,可使不得啊。’谁知道二哥就是不听,连解药也不传给别人,没想到今天自己用上了,还这么小心,不肯把药方全露出来。这么看来,二哥的心眼儿也太多了。”
蒋爷又一想,心里暗叫不好:“当初在文光楼上我骗药的时候,把两丸药全偷走了。现在二哥想起来,为了找解药这么费劲,说不定正恨我、骂我呢,到时候未必肯认我啊。”想到这儿,蒋爷急得汗流满面。
龙涛在旁边,见蒋四爷一开始还挺高兴,后来又沉思纳闷,现在更是手足无措,就问道:“四爷,您不吃不喝,到底是为啥啊?跟我说说呗。”蒋爷叹了口气说:“不为别的,就为我二哥。”龙涛问:“二爷在哪儿呢?”蒋爷说:“就在这店里后面呢。”龙涛连忙说:“四爷,这可是大喜事儿啊!见到二爷,既能完成官差,又能成全朋友义气,您还犹豫啥呢?”
正说着,堂官又过来了。蒋爷把他叫住,说:“伙计,那个得病的军官让不让人见啊?”堂官说:“爷您要不问,我也不说。这位军官爷一进门就嘱咐了,说:‘要是有人来找,一定要问清楚姓名。要是有个姓蒋的来找,就告诉他,我不在这店里。’”
四爷听了,对龙涛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龙涛听了,也不说话了。蒋爷又对堂官说:“这会儿军官的鲤鱼大概也吃完了。你就假装去拿家伙,我悄悄地跟着你去。到了那儿,你跟军官说话,我就装作不期而遇。要是他见了我,你就赶紧溜,我自有办法。”堂官没办法,只好答应了。蒋爷告别龙涛,跟着堂官,来到了后面的院子里。
不知二人见了到底如何,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