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宋风随意地答应一声,嘴里还塞着羊肉,囫囵不清的回应道:“百两黄金,有什么稀罕的。”
海杰也不辩驳,转而看向身旁的李佑:“李将军,你可是军中老将了,对于封赏之事,必然有独到见解,我俩都是新兵,还望多多指点。”
李佑从军年月确实不短,可死缠烂打撑死一个千夫长,哪有被人称为将军的,何况是两位颇受器重的游侠,吓得顿时一哆嗦。
“在下岂敢,宋将军与海门主尽管发问,在下知无不言。”
海杰呵呵笑道:“别紧张,都是自家兄弟,我问你答即可。”
说罢看了一眼李佑肩头:“李将军从军多少年了?”
“已有一十九年。”
“哦。”海杰仍旧面不改色:“十九年,也是军中老将了,按理说应该不断提干才是,怎么还是千夫长。”
李佑不敢松懈,拱手道:“军中职务,各有安排,属下虽为千夫长,却也是为兵卒负责。”
“嗯,说得好!”海杰瞄了宋风一眼:“李将军这等觉悟,实属罕见啊。”
“嗯。”宋风随口答应一声,哪能不知他的心思,顺着话题接应道:“李将军心系天下,第四兵团的千夫长一职实在委屈你了,不如就……”
“宋将军!”李佑也顾不得等级礼仪了,冲上前来紧紧抓住宋风臂膀:“属下既然能陪您同闯敌营,忠心可昭日月,切莫害我啊!”
“哈哈哈!”海杰大笑三声,竖起食指点了点李佑额头:“你看,我们把你当兄弟,你又只说场面话,让我俩好生难受啊。”
见他面露苦涩,海杰嘿嘿笑道:“宋风正立大功,此刻就算把你杀了,好像也没人会在意吧?”
李佑两腿顿时一软,抓着宋风臂膀的手更加牢握:“你……二位将军尽管问就是了!”
此时此刻,李佑甚至怀疑,二人是军中奸细,是毅兴国派过来的间谍。
宋风虽不明所以,此刻也酒足饭饱了,舒展一下臂膀问道:“龙昭说毅兴军营有八万人,为什么我只遇到三五千人?”
“没有三五千!”此时的李佑如同惊弓之鸟,知无不言:“属下早已看清,这军营中只有两千人。”
“这还凑得上数。”宋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海杰也不急着追问,倒满一杯酒送到李佑身前:“李将军,这军中封赏,你可曾受过?”
“受过!”李佑哆哆嗦嗦的接过酒水,颤声道:“属下共受过大小封赏一百六十二起。”
“嗯。”海杰伸手指了指宋风:“来,告诉他,为什么都没落实。”
他怎么知道这些封赏都未落实?李佑虽心怀顾虑,却也不敢怠慢,面向宋风说道:“宋将军,在下确实受过不少封赏,但无一落实。细细算来,已有白银一千七百多两。”
宋风瞥了他一眼:“军中不发,你不会问朝廷要吗?孬种。”
“怎么要?”
好似终于抓到哭诉的对象,李佑侃侃而谈:“我活下来了,是大钦治军有方,我死在前线,是大钦调遣有度。”
“想要银子,问朝廷要去,可我区区一个千夫长,哪能步入朝廷?”
海杰早已料到他的话语,向着宋风扬了扬下巴:“宋兄,知道那百两黄金跟两车酒肉值多少钱了吗?”
宋风未明所以,仍旧毫不在意:“别人难要,所以值钱?”
怎么会有这等愚钝之人!海杰无奈的摇了摇头,干脆把话题挑明:“你的黄金与酒肉,一点都要不回来!”
“但是呢,你可以用你自己的钱包,假装朝廷封赏,懂吗?”
“不懂。”宋风仍旧摇头。
唉!
海杰伸手抓起宋风腰间的钱袋:“此次出行,你带了多少钱?”
“二十两。”
“不够。”海杰又解开自己钱袋,将十余张银票塞进宋风钱袋。
“龙昭给你的百两,一分一厘都到不了手,但你可以假借封赏之名大放金银,安排酒食。名义上是朝廷的封赏,实际呢,则是用你的银子,拉拢你自己的关系,懂了吗?”
宋风闻言,虽已理解其意图,却还是摇头不已:“军中战将,只有报效国家、战死沙场的勇士,哪有酒酿饭袋,贪图这一点金银的孬种?”
“宋风!”
海杰收起嘻嘻哈哈的笑容,满面肃穆:“这里是军营,不是江湖!别把你那套江湖义气带到军队里。”
“知道了知道了。”宋风随意的挥了挥手:“回去吧,龙昭应该给我这个偏将军安排好住处了。”
海杰无奈的叹了口气。
想要纠正宋风的观念,绝非一朝一夕之间。
三人回到军营,确实如宋风所言,严西郡第四兵团的住处早已清扫干净,等待宋风到来。
清洗掉浑身血迹,换上军中准备的衣物,宋风惬意的躺在床上,见海杰站在原地发愣,腰身挪移,拍了拍床铺:“过来睡觉。”
海杰但笑不语,站在原地不动。
“宋将军!”
军帐闯入一名士卒:“柴将军求见!”
“柴将军?”宋风疑惑地望向士卒,再看了看海杰:“谁?”
海杰仍旧倒背双手,沉默不语。
“宋将军!栾将军求见!”
“宋将军!赵将军求见!”
“停!”
宋风再也坐不住了,干脆掀开被褥走下床来:“他妈的,我就想睡个觉,很难吗?”
海杰呵呵一笑,对着半跪在地等待回复的诸多士卒说道:“把他们都请进来吧。”
闲话少说,诸将落座,小小的营帐被挤的饱食,严西郡郡军第四兵团的十名千夫长尽皆到齐,加上原本的兵团长齐纹,十几号人,好不热闹。
宋风安坐床沿,见帐篷拥挤,随即拍了拍床榻:“别挤在门口,过来坐。”
众将闻言,互相张望,却仍旧不敢动。
海杰率先来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呵呵笑道:“诸位将军,这次你们的兵团长可与之前不同,没有那些军规,一切从简。”
诸将闻言,纷纷左顾右盼,可这简陋的军帐中连把椅子都没有,只得席地而坐,好歹容下这十几号人。
“很好。”宋风开口直言:“以后这军中帷幄算踌,交给海杰处理。需要冲锋陷阵的时候,再来叫我。”
说罢也不管众人反应,被子蒙住脑袋,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