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翻开协议，细细翻阅。
方正也凑过来审视，面色微凝。
这份协议是新的，不是原件，是重新打印出来。
可上面签署的年代却很久远，乃三十八年前。
协议清楚写到。
黎七许一脉，得黎家五亿资助，以四十年为期限，对赌五百亿利润。
若完成协议，黎七许一脉将可重回黎家族谱。
若无力完成，黎家无条件没收黎七许一脉名下所有创建企业。
协议非常详细，黎七许一脉所有创办产业时，也都需要先行上报黎家，经黎家同意后才能创办。
上报时所有企业也都会被记录在内。
先有规矩，再有产业。
四十年后，协议未成，将无条件没收所有财产。
也就是说黎七许这一脉所创办的产业，创办初期，及后续转手，都必须提及这一点，所有合作方及投资方都将承担同等风险！
无论怎样转手，只要没有破产，没有倒闭。
四十年后都会被黎家强制收走，无论价值多少，又是历经几手，还与黎七许一脉有无关系，都将收走。
看似霸道。
实则处处都是规矩在先。
这份对赌协议，后面还详情记录了黎七许一脉这三十多年所创办的所有企业。
林林总总超过百起。
而现在还存在的，却已十不存一，其他都已倒在历史长河中。
凯德大厦成为龙头。
方正越看越心悸，看之前还觉得黎家太过霸道，但看完后他却是沉默了。
先小人再君子。
黎家没毛病。
先有的协议和规矩，再有的企业，风险早已存在，不是说主人更替就能规避。
麻烦了。
他感到大头。
红姐也是第一次看到协议，被上面种种条件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李春奇也不催促，只是面带微笑看着面色凝重的两人。
他相信，在看完协议后，两人就该知道自己若是反抗的话，有多么渺小了。
“这件事，黎总先前的确和我有提到过。”
红姐合上协议书，抬起头，看着黎春秋平静回答，“黎总被抓前也和我提到过这事，她将凯德大厦转手于我，也是想让我不留余力帮她完成这份协议。”
“你是黎澜心腹，最后黎澜将公司托付给你们，也不给他父亲，她家人，也足以看出她非常信任你们的能力。”
黎春秋微笑，“你有这份心很好，但也需要照应现实才对，凯德大厦刚遭遇东神商会打压，元气大伤，想要恢复都至少需要一年，留给你们的时间是不足够赚到五百亿利润的。”
“我对我这位侄女很欣赏，虽未见过她，但也愿意念及亲族情分给你们一个机会。”
红姐面色平静，“你说。”
“你们可以带走你们自己的产业脱离凯德大厦，并且我会以一成的价格回收你们手上的股权，让你们可以体面退场，将凯德大厦全面交手于我。”
黎春秋微笑展露獠牙，“这场游戏已到尽头，但我不想闹的太僵，所以你们愿意体面吗？”
一成回收股权？
方正加红姐的股权，一共是四十一。
凯德大厦市值三百二十六亿，四十一是一百三十三亿，一成回收，就是十三亿。
十三亿，收购凯德大厦百分之四十一股权！
方正眉头瞬间紧皱，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抢？
红姐面色微凝，也感到恼怒。
黎春秋却是一笑，“一成，不少了，可以退场，你们不会有任何损失，可若执迷不悟，到最后必定一无所有，我这个人向来将就和气生财，很好说话，但其实也没那么好说话。”
言外之意，不要给脸不要脸！
“抱歉，我不接受。”
红姐漠然回应，“凯德大厦是黎澜毕生心血，她将凯德大厦托付于我，我绝不能卖掉，哪怕最后真一无所有，我也会尽力一博！”
方正也出声，“协议我们认，但也还有两年时间才到，你们现在就来，未免也太心急了一些吧？”
“这是给你们机会，别给脸不要脸。”
黎少云冷笑开口，“若是识相就老实照做，还能给自己留条后路体面离场，这辈子也能潇潇洒洒的过，可千万别不识抬举，到最后不仅一无所有了还丢掉性命，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呵呵。”
方正淡淡扫过他一眼，似笑非笑，“是嘛？想杀我的人很多，可我现在都还活得很好，如果你觉得你很行，大可前来一试。”
黎少云顿时龇牙咧嘴，一阵火大。
还没人敢这样同他讲话，但对上方正那危险的眼眸后，他又重重一哼，不打算跟他一般计较。
“所以，两位的意思是，拒绝？”
黎春秋始终面色淡然，还带着浅浅和蔼笑意。
可说到这话时眸光却犀利了好几分，捏着茶杯的手指也在微微发力。
一股无形的压力倏然成型，席卷会议室。
红姐面不改色，“抱歉，我们拒绝，出卖黎总，我们做不到！”
“条件很诱人，说的也很有道理，但我这人就是不信命，两年五百亿么？我倒还真想挑战一下极限！”
方正手掌一动，将协议书丢向黎春秋，“我们还是按照协议走吧，有什么事两年后再说不迟。”
黎春秋面色微沉。
两人这样直接性的拒绝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两位，别这样冲动。”
黎春秋还是没生气，“我知道你们对黎澜很忠心，但她毕竟已不在，且已被执行死刑，这样的忠心并没有太大意义，人活着，还是得为自己考虑。”
“如果嫌少，我们还可以再谈，或者多一些时间好好考虑，不要让以后为今日的一时冲动而后悔。”
“不需要！”
红姐起身，冷冷道：“这件事无需再谈，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离开？”
黎春秋脸色一点点迅速阴沉，也缓缓起身，她同行而来的人也都全部起身，气势磅礴。
“别忘了，我现在可也是凯德大厦股东，还是第二大股东代表，凯德大厦也是我的公司，你让我离开？”
红姐冷声道：“你是股东代表不假，可你们手上的股权只享有分红权，而没有参与权，公司的大小事务都与你们无关，你们留下来也没用！”
“是嘛？哈哈！”
黎春秋不屑一顾地发笑，“规矩是人定的，那也就可以人为更改。”
“两位，机会我给过你们了，但你们不珍惜，非要一意孤行，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黎春秋擦了擦手，脸上笑意早已荡然无存，只有无尽寒光，“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