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河县正式落脚后,乔云儿也搬到了前几年自己在乔家欣家不远处买的那间小宅子里落脚。
她们去的时候,原先帮着她看房子的婆子还在,日常的开销支出的钱,也是由婆子去她在县里的化妆品铺子里支取,这些都是早就谈好了的。
这婆子是清河县人,早年丧夫,晚年丧子,也算是个可怜人。
如今家中只有她带着个孙子过日子,孙子在年初的时候娶了妻子,她出来替乔云儿看屋子,省了口吃食的同时,还能额外的赚得一份钱,她倒是十分乐意来做的。
如今见乔云儿搬来住,原本以为会辞了她这个老婆子的,却不曾想到乔云儿却是给了她自己选择,若是愿意留,就让她自己留下来,寻常帮着他们做些收收洗洗的事就可以,待遇也还如从前一般。
若是不愿意留下来了,她也会单独给她一笔钱,算是辞退的遣散费。
不过乔云儿也不会给太多,顶多就是多给一个月的薪水,算下来不过两百文钱罢了。
婆子当然也不傻,便是高高兴兴的就留在乔云儿的宅子里继续做事。
就这样,一行几人收拾了几天,总算是妥妥当当的就住了下来。
现如今,乔云儿身怀六月有余,肚子很是明显的大了起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笨重,所以平常也鲜少出门。
想吃什么了,也都是铃铛一大早的就出门去买来,这时候,婆子就烧一烧火什么的,做菜这些都是乔云儿自己亲自掌勺。
虽然她不是特别爱下厨,但是如今她不用像在府城那样要管着一大个宅子,各个商铺庄子的账也要到年终才查,所以她整个人闲了下来,寻常便只能做些吃食来做消遣了。
而肖春生则是将家中里里外外的粗活重活都一个人包揽了,闲暇日子便出去打听些消息去。
如此,几人平平静静的在清河县也算是过了一个多月的安静日子。
转眼间,乔云儿已然怀孕八个月,那肚子鼓得像个球一样,整个人整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就是不怎么愿意动了。
婆子看她这个样子,作为过来人,也是苦口婆心的劝她要多走一走,免得将来生产的时候吃苦。
这些话她倒是也听得进去,这个时代没有剖腹产,女人产子相当于一脚跨进了鬼门关,便是笑着对婆子道:
“我知道了婆婆,这会子,我给我婆母去封信,完了就出去转一转去。”
乔云儿听话的点头,婆子才没有再继续唠叨,转而去院子里打扫。
乔云儿转身去了屋内,铃铛看着她的背影道:
“姑娘,去哪里呢?不出去转一转了?”
“去写信啊,快来帮我拿纸笔。”
乔云儿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铃铛才跟着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窗棂都是敞开的,采光很好,亮堂堂的。
“真要写信啊?写去哪里?”
铃铛好奇的问,手上的动作却是麻溜的帮她把笔墨纸砚都找了出来。
“写去岭南,咱们在清河县落脚已经有一段时间,也没有婆婆他们的消息,总该去信问一问才是。”
铃铛听着她的话,也不由的点了点头。
心中却是想着,乔云儿主动给沈氏写信,是不是代表她已经不怪谢子恒了?
“姑娘,你是不是已经原谅公子了?”
心里怎么想,铃铛便是嘴快的就问了出来。
乔云儿闻言一怔,很是疑惑的扭头看向铃铛不解道:
“这和谢子恒有什么关系?”
她就不明白了,她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谢子恒头上来。
“不是,你都主动给老夫人写信了,肯定是原谅公子的了。
不是说了,爱屋及乌嘛。你要真的不原谅公子,又怎么会愿意搭理老夫人?”
这说的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啊。
乔云儿看了她一眼,逻辑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不适用于家庭伦理。
“婆母待我向来是不错的,成亲以来,她从来没有让我在她跟前立过规矩,就凭这一点,就算我和谢子恒闹掰了,我还是会认她做婆母的。
再说了,我现在还是谢夫人,做一天和尚就得敲一天的钟,跟谢子恒没有什么关系。”
她说着,拿着手中的笔对着她的头上轻敲了一下,又嗔笑道:
“快点给我碾磨,就你一天话多。”
铃铛被她轻敲了一下,撅着嘴不情愿的动起手来,口中却是叨念道:
“可是姑娘,你如今都肯给岭南去信了,咱们到了清河县已有两个月,却始终不见你去见一见大姑娘她们。
我观着大姑娘一直都是向着你的,咱们来了这么长时间,你却是避而不见,要是大姑娘知道了,肯定是要伤心了的。
我就是不明白都是自家人,你怎么就不肯去见一面呢?”
说到底,铃铛心里还是希望乔云儿身边多一些关心她的人的。
眼看着乔云儿离生产期越来越近,身边多些亲人在总是好的,她也怕到时候生产出了什么事,就她一个人照顾不来。
虽然肖春生也在,可他一个大男人,定是帮不了什么忙的了。
乔云儿听了她的话,提笔的手一时间就愣在了原地。
她为什么不上乔家的门?她也是乔家女啊。
她是来清河县躲清净的,不想再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所以她才想着谁也不告知,却是从来没有去想过,这样做他们会不会伤心。
可是,她也不确定,如今自己灰头土脸的回来,会面对怎样的一家人?
她们会不会因为谢子恒被扣上罪臣之名而对自己避而远之?她不想去赌人性。
每每想到这些,她就觉得一阵无力。现实就是这样,她既然已经和谢子恒成亲了,那他们的荣辱就会一直绑在一起。
这就是她一直不在乔家人面前露面的真正原因。
“以后再说吧,眼下孩子快要出生了,我只想顺顺利利的把孩子生下来,不想再节外生枝。”
她淡淡的说着,脸上的神色也不再如方才那般明朗。
铃铛看在眼中,本还想着再多劝几句,却还是忍住了没有再继续说。
话再多,她该讨人嫌弃了。
写好了信,两人便一同出门去捎信,顺便也出去走一走,散散步。
就算出门,乔云儿其实也不怕遇到乔家的人的。
毕竟如今乔家的人,无论是大房还是二房,都已经是有专门采买的丫头婆子了,寻常也不会出门遇上。
但是,她千算万算,却是算漏了一点,这个胡同离乔家欣家不远。
所以,正当两人顺手买来新鲜的鱼虾回来的时候,好巧不巧的便和脸上一阵鼻青眼肿的乔家欣撞了一个巧。
四目相对,乔云儿想躲,垂下眼眸就要当做看不见,却是冷不丁的被乔家欣死死地盯着喊道:
“云儿,你……你怎么在这里?见到大姑都不知道喊了?没教养的东西。”
乔家欣皱着眉头,和乔老太十足像的吊梢眼睨着她,端足了一副高高在上的长辈模样。
乔云儿避无可避,抬起头来勉强对着她挤出一抹笑容道:
“大姑,是你啊,我差点都认不出你来了,你这是怎么了?”
乔云儿这么一问,乔家欣顿时就觉得脸上一阵疼,下意识的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她下意识的开口,话语中永远自带着刻薄。
质问后,似乎才想起乔云儿身份不一般,只是愣了一下,抬眼却看见乔云儿一身穿着朴素。
随即便是想起了府城那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