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望说着,也顾不得杨家兄弟的脸色多黑,当即大手一挥,就招呼着几个舅子去抓猪。
这时杨庆年却是先冷静了下来,没有被乔家望气得头脑发昏。
他直接侧身让开那些人,半点不去阻拦,只是放开声音道:
“大哥,让他们去抓,何苦拦他们。
云儿当时是说了的,只要有人敢来偷来抢,甭管是谁,直接去报官就是。
如今反正姐夫和云儿他们一个都不在家,他们也没有留下口信说谁要来抓猪。
既然如此,那咱们一律按强盗来处理就是,直接报官,让官老爷来处理。
反正,咱们不用办喜事,也不做亏心事,有的是时间陪着她们耗。
而且咱们也没有当童生的孩子,也不怕丢了这个脸。”
杨庆年的这话,算是彻底拿捏到了乔家望的死穴。
原本气势汹汹要去抓猪的乔家望,立即顿下了步子来,脸上没有了方才数落人时的趾高气昂和得意劲儿,只是沉着一张脸皱紧了眉头。
“你敢?”
杨庆年闻言,无所谓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敢去报这个官。
去抓,你有种就去抓去,妹夫把这事儿托付给我们,我今天要是把这事儿给办砸了,我把我身家尽数赔给他,你不信,大可去试。”
杨庆年一脸的坚定,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半点没有要退却的意思。
他乔家望是乔家成的兄长又如何?乔家成但凡还有半点敬重他这个当兄长的,又何必早早的就躲了出去,连他儿子的婚礼都不愿意参加。
况且,他也是杨凤梅的弟弟,比他乔家望也是不差的。
乔家望见杨庆年如此强势,当即态度便软了下来。
他心里清楚二房的人没有一个是不恨他的,既然杨庆年说乔云儿允许他们去报官了,那就不会有假。
这事儿要是闹大了,二房的人顶多就是被人病诟不近人情,六亲不认。但是,他上门强抢二弟家的东西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他就要被背上一个强盗的名声,说不定乔耀宗的名声也会跟着被连累。
他心中实在不理解二房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揪着过去的那点事不放。
如今,他已经不计较过去的不愉快,也愿意主动和他们重修旧好。
只要他们能从手中流出点好处给他们,那大家就都能体体面面的过日子,这有什么不好的?
他们有一门有钱的兄弟,二房有一门读书人家的兄长,这本就是大家都体面的事,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愿意?
没有他们大房撑面门,他们做生意,不过是士农工商中最下等的人罢了。就算再有钱,那也是极为不体面的。
“杨兄弟,你又何必如咄咄逼人?”
乔家望拍手跺脚,恨不得当场把杨庆年的脑袋给掰开,看看他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屎。
“你这样,闹得大家都没有脸,又有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成年人,更应该要懂得权衡利弊才是,我们是读书人家,与我们交好,你们吃不了亏,二房的门楣也会因为有我们这么一房兄弟而变得水涨船高,你又何必受乔云儿那个丫头的蛊惑,非要与我们作对?
一个没有见识的丫头而已,她能有什么眼界?你们要是这样无下限的纵容着她,将来能有什么好前途?”
有没有好前途,他们是不知道,可是因为乔云儿让他们丰衣足食,这一点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乔家望是读书人没有错,可他这个读书人就有眼界了?真有眼界,他们父子俩那套阿谀奉承的嘴脸会惹得司农大人嫌弃?
真是不要脸!
杨庆年冷着脸,也不看他,更是不与他多废话一句,一副只要你敢动手,我就敢报官的态度,无论乔家望说什么好话歹话,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最后,乔家望到底是怕事情闹大了连累乔耀宗,只得气呼呼的甩袖离去。
几人后脚跟着走,到了村子里,远远的便见到几人又从乔家院子里走了出来,乔家望手里,还拿着一个灰色的荷包在手里掂了一下,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原来,乔家望自乔家养猪场铩羽而回,便是哭天抢地的回了乔家的院子。
“娘啊,你都不知道,杨家那两兄弟是怎么欺负儿子的。我作为老二的兄长,竟是都不如那两个外人了,你可得要为儿子做主啊。”
他让几个舅兄留在了院外,自己就去了院子里找两老哭诉。
既然来都来一趟了,他自然是不可能让自己空着手回去的。
以往,乔老太听到这种话,不用谁啜使,肯定就要抄起棍子骂骂咧咧的去收拾人去。
乔家望自己觉得无法收拾杨家兄弟,难道他们还能为难乔老太不成?
乔老太再怎么不愿意去给他要一头猪,难道还能容忍杨家的人欺负他?他就不信,疼了他那么多年的乔老太能看着他受委屈。
怎么也是要让乔老太去收拾杨家兄弟的,顺便,再从这两老身上再搜刮些银钱出来。
既然二房不出办喜宴的肉,那这笔钱就让这两老的来出!
可是,他只记得乔老太是如何疼他一场的,却是忘了自己是如何伤了乔老太的心。
自他不分青红皂白的让乔老太一个做婆婆的和王氏道歉的时候,他就彻底寒了乔老太的心了。
从分家的时候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还把大部分银钱都卷走,连棺材本都不给他们两老留。
到后来在镇上安家,却从来没有接他们去住过一晚,每次回来都是有事要求,不然都见不着他的面。
而他每次回来,家中便是一场鸡飞狗跳。
就连过年了,也没有给过他们一文钱的孝敬,这就是他乔家望的作风。
把她给予的一切当做理所当然却又从来不思回报。
她已经想通了,明白了这个儿子靠不住,靠得住的,也是被她一再推远。
如今,她们孤家寡人,也都是报应,而她也没有那个脸转身去求得乔家成和乔家志的原谅。
这辈子就这样也行,各过各的,互不打扰。
乔老太看着乔家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跟前喊着娘,却是心无波澜,一脸的无所谓,只是做着手中的针线,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娘……娘,你倒是说一句话啊,杨家欺人太甚,咱们要是不拿出个态度来,只怕老二的财产,最后都要姓杨了,将来,还有咱们乔家人的什么事?”
乔老太听着他喋喋不休,话里话外,又是要挑拨着她去做出头鸟。
她厌烦的抬起头,吊梢眼中满是精明的问道: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姓乔。
再说,老二家的财产,那都是他们自己凭本事挣来的,只要该我的每年二两银子不少给我,我管他爱给谁。
老婆子我黄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哪里还管得了他们的事,管到最后又被他压着给他媳妇道歉,不是自讨没趣?
回去吧,不要到我这里哭,我老了,没有用了,不值得你花那么多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