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显在她进府时,就已经安排了人去探她的底。
当初她是顶替了一名舞者的身份,混进的王府。
当时她才杀了人,家里是不可能再回去了,若是被人发现,她引诱野狗,又在路上扔了下了药的生肉,去兄长带着买了她的初夜的老男人回来的必经之路,眼睁睁地看着这三人是如何被发狂的野狗活生生地撕碎,最后差点连骨头都没剩下,她这等“邪恶灵魂”,势必会让邻里将她烧死,驱散她这样的“恶鬼”。
其实关外的狼很多,但菱修容也知道自己的本事。能招来野狗,都差点让她掉了一块肉,若是引了狼群过来,恐怕她的那两位禽兽兄长还没死,自己就先被嚼得骨头都不剩。
又为了避免三个成年男人反杀野犬,她差不多引了十多条恶犬过来。
下药的事很隐秘,反正那些野犬最后也会暴尸荒野,没人会去给这些恶狗收尸。
菱修容以为自己能一直瞒下去,却不知道李同显这人办事狠,手下做事的人也是如此。
那些早就死了好些日子的恶犬,偏偏都被李同显的人找了回来,还开膛破肚。
她的秘密,也无影遁形。
没有杀过人的人,第一次杀人,总会留下阴影。
而杀过人却不再杀人的人,初次杀人的记忆,恐怕过了几十年,也会记忆犹新。
现在李同显就是在逼着她回忆起当年她是如何躲在树上,亲眼看见自己的两位兄长和那个不认识的老男人是如何被十多条恶犬活生生地撕碎。
浓郁的血腥气冲天而起,她回到家里,洗了好几个时辰的澡,都不曾驱除那好似已经缠绕在骨子里的味道。
“妃妾知晓。”菱修容跪在地上还没有起来,那张脸已经一片煞白。
当年李同显能留下她,其中之一的条件便是她这辈子不准再用毒。
至于她杀的那些人,李同显倒是没再追究。
一来她的兄长和那想要买了她初夜的老男人,都不是大夏的百姓,就算是李同显是王爷,也没道理把手都伸到邻国去。二来,这些人,本来也该死。
欺善怕恶,欺软怕硬,利用女人来给自己赚不正当的钱,还是自己的血亲,本就禽兽不如。
“此事明面上也跟你有不少牵扯,因此,回宫后,朕罚你禁足一月,你可有异议?”李同显问。
菱修容:“妃妾不敢。”
李同显出来后,直接去了自己的营帐。
当走进来,看见床榻上空无一人时,李同显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来人!”李同显喝了声。
张义德忙不迭小跑进来。
“青婕妤呢?!”李同显问,“朕不是让你们看好她吗?!”
张义德人已经跪在地上,额头触地,“回皇上,青婕妤今日早上召见了荣国公夫人,所以去了隔壁。青婕妤还记着您的话,未曾离开营帐。”
李同显在听到纪青霭的消息后,周身的怒火这才被按下来。
在猎场他都不至于草木皆兵,但纪青霭一离开营帐,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李同显就有点忍不住着急。
听闻纪青霭没有乱跑后,李同显松了一口气,“朕过去看看。”
纪青霭的帐子外面,守着春麦和夏菽。
中午纪青霭让她们两人坐下来一起用了午膳后不久,她就歇下来。
算起来,这还是来到立荣山后,纪青霭头一回睡到自己的营帐中。
她的床榻,自然比不得李同显那边,但就连热度,也比不上。
她知道这是因为床上少了一个人。
但她一个人休息,独处才是常态。
有点不太习惯,但躺了没一会儿,纪青霭已经睡着。
可能是十多年来的午休习惯,跟暂时的身边少了一个人的不习惯比起来,具有压倒性的胜算。
李同显进帐时,没让人吵醒纪青霭。
他轻手轻脚走到纪青霭身边,低头看着拥着寝被睡得一张小脸都泛起了可爱的红晕的纪青霭,低声道了句“小没良心的”。
他在处理完公事后,可是第一时间就过来寻纪青霭。可纪青霭倒好,该吃吃,该睡睡,完全没觉得她身边少了自己有什么不同。
李同显心里有些气闷。
但不管怎么气闷,他现在还是冲着纪青霭伸出了手,贴上了后者的额头。
昨日纪青霭不管不顾在睡梦中发起高烧的那一幕,令他心有余悸。
以至于现在看见纪青霭睡熟后,还是忍不住想要亲自伸手感知一番她是不是又有身体不舒服。
所幸的是现在在李同显的手背处传来的温度很正常,没有再像是昨日感受到的滚烫。
不过也是因为这动作,纪青霭像是被惊扰了一般,眉头不由浅浅地蹙了起来。
李同显看见后,忍不住哼笑了声,“娇气!”
话这么说,但脸上却带着一股子的纵容。
李同显脱下外袍和长靴,掀开了被子的一角,也翻身上床。
刚才虽然摸出来纪青霭没有发烧,但是后者身上也不见得多暖和就是了。
李同显体温本来就比纪青霭高出不少,他冬日里就像是一团烈火一般。等到李同显刚躺上床,睡在旁边的纪青霭就像是感觉到了一团暖意在朝着自己靠近。
下意识地,纪青霭忍不住主动靠近了身旁这团隐约的烈火。
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纪青霭在李同显的怀里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感受到这一幕的李同显,刚才心里好不容易生出来的那点憋闷,因为纪青霭主动朝着他怀里靠近的这个无意识的举动,顿时烟消云散,哪里还留有分毫?
纪青霭这一觉睡得时间并不长,可能是因为这些时日她睡觉的时间真是太多了,所以差不多申时初,她人就已经醒来。
刚醒来的时候,纪青霭就感觉到自己好像泡在了暖融融的热汤之中。睁开眼,就看见了对着自己的宽阔的胸膛 。
属于男子的冷烈的气息,也在这时候传进了她的呼吸之间。
“皇上?”纪青霭有些惊讶道,她都不知道李同显是什么时候上了自己的床榻,而且这里还是她的营帐。
这话话音刚落,纪青霭就感觉到原本就放在自己腰间的那只坚实有力的胳膊,忽然一紧,她整个人就像是被一棵巨树的一条格外粗壮的枝条,压制住,令她狠狠地贴紧了树干。
纪青霭觉得呼吸好像都因此紧了几分。
“怎么不听话?”随后,李同显的声音就落了下来。
纪青霭都不知道是自己反应慢了一点,还是李同显这话原本就说得没头没脑,她反正是没明白他这是想表达什么意思的。
“皇上这话是何意?”纪青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