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轻易间发现，自己唇角一直在落下红艳艳的鲜血，有好几滴滴落在了衣襟上，融了进去。
还好看不出来，不然定然狼狈。
她叹气，此刻远处耿寄欢却在呼唤她。
“隐欢，过来敬拜师茶。”
隐欢闻言心间一喜，擦了擦嘴角后跳下擂台，朝她们坐的高台前面走。
她站在高台中央，玄英宗四长老在前，白云书位最中位，四周都是其余宗门之人，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顺便夸赞着。
“这弟子天赋资质真不错，就是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可能天才都有相似的地方吧。”
“哈哈哈哈哈，今年玄英宗弟子里，其余可造之材也很多，当然，紫芸宗也不错，谷幽宗也不错，尘无宗也是，还有弦北宗。”
会说话的，把今日来的所有宗门都夸赞了一遍。
隐欢和白云书四目相对。
白云书深吸一口气后开口。
“我记得我以前同你讲过很多，入我门下，修的便是苍生道，以镇压魔渊为责，若你不愿，可再择师尊……”
白云书之前已经讲过，倒也不想浪费太多口舌。
南乐知听见她这话，默默松了一口气，却不曾想，这只是白云书的以退为进。
“我愿。”
隐欢单单回了两个字。
她就是为了白云书而来，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得了第一，得了成为她门下弟子的机会。
这拜师流程她再熟悉不过，再来一遍，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白云书笑了笑，眸底翻滚炙热波涛，一切她的预料之中。
她端坐高位，不染尘埃，一颦一笑，清风明霁。
“好。”
隐欢的态度已经表明了，那自己的态度也该如此。
她说出一个好字，在场安静下来。
玄英宗弟子们按顺序在隐欢后面站好，离她有一段距离。
有师姐从旁边端来茶水，隐欢接过，随即缓缓跪下。
她将茶盏高高举过头顶，嘴角血痕未干，但语气中带有从未有过的坚定。
“师道之圣，润泽终身，尊师之礼，历久弥新。今有隐欢愚生，幸遇良师，愿入门下，请长老饮茶。”
在这里只能喊长老，需得白云书饮下茶水，才能改口。
当着众人都面，白云书直接飞下高台，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温声道：“请起，改口，叫师尊。”
她不急着喝茶水，她只想先听一听。
隐欢诧异的站了起来，鼻尖都是白云书身上的幽香。
她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后，才将那两字说出。
“师尊。”
她轻声唤着，白云书眸底是无限温柔，将她包裹在其中，可总觉，压着一头凶兽，随时都能跃出来，把她拆吃入腹。
白云书慢慢伸手，用指腹擦拭着她的唇角，将她唇角的血迹带了下来，并没有丝毫的嫌弃。
“我在。”
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回着，专心做自己的事。
隐欢身子僵了僵，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颤抖。
唇角的触感清晰，白云书温暖得不像话，让她心乱如麻。
她再度递上，白云书接过那拜师茶，一饮而尽。
她将茶杯放到旁边后，只静静盯着她。
空气安静，隐欢率先打破尴尬，将先前那剑奉上，打算还她。
“师……师尊，你先前给的剑。”
一时间的改口还有些不习惯，白云书看着剑，说了句：“算是拜师礼，送你了，先行先用着吧，以后给你锻造更好的。”
耿寄欢看着那剑微微睁大了眼。
好眼熟！神器霞露剑！就那么送人了？
没记错的话，这剑是白云书少年时历经四海，从某只大妖手中抢来的。
刚刚白云书拿出来的时候，耿寄欢认为她只是借给隐欢用一下，现在……啧啧啧，这是什么徒弟脑袋？
“啊？那好吧……多谢师尊。”
隐欢不太懂，只知是神器，白云书那宝贝可多了，拿了想必也不怎么。
其余弟子投来了艳羡的目光，不过并不嫉妒。
毕竟隐欢一直在流血，而且在擂台上她被打的那几掌确实很惨，想来疼痛肯定也是难忍。
隐欢正笑着，结果身子不争气，又有血从唇角落下。
白云书一眼看见，转身开口对台上三人道：“余下弟子你们便看着收吧，我有事，先带我徒回沐生峰。”
耿寄欢摆手。
“去吧，想来是有内伤，你照顾些。”
她看出了隐欢的隐忍，白云书挑眉，一脸你在说什么废话？我当然会治。
趁着隐欢还没反应过来，白云书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腕，驾云带她去往沐生。
在空中时，隐欢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立马想到了什么。
“师尊，我有些东西还在寝殿中，需要去拿一下。”
她把浮生压在了被子里！这要是被别人拿去，那就完蛋了！
白云书淡然。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会儿你师姐她们会收拾好给你送来的，以后对耿长老，改口叫师姨，对于其她长老，可叫师长，明白？”
隐欢点头如捣蒜，但还是同她商量。
“我知晓，但寝室里的东西我还想自己亲自去拿，于我而言很重要。”
上辈子叫了那么多，她肯定知道要叫什么，不过浮生千万不能让别人去拿，届时定会被逐出师门，那自己的计划可就落空了。
白云书见她坚持，想了想，驾云又去了弟子寝殿。
隐欢看着她的行动路线，笑了笑。
“多谢师尊理解。”
此刻她可管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和伤。
“不谢。”
隐欢发现，白云书不似以前闷得慌，现在属于有问必有答。
她微微仰头看着这个熟悉身影，如往昔年一般注视。
到寝殿时，白云书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等候。
隐欢进去把自己之前的衣物那些收好，将浮生又揣回了衣服里，顺便还带了才来时的包袱。
前两日耿长老已经将她们初入宗门时带来的东西全数交还，她那一堆的糕点，还是白云书给的。
一会要是白云书追问，她就拿那个敷衍她好了。
她背着包袱出去时，白云书正微仰头看远处的山峰，衣角被风吹得飘然，幽香迎面而来。
她似很高兴，嘴角一直挂着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