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说不清谁的错多一些。
陈泰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没有怨恨独眼鬼和付老太，当然也没有原谅他们。
受苦的是他母亲，苦都吞下了，说这些没有意义。
独眼鬼看着陈泰，眼中满是怜惜，“孩子，你们受苦了。”
陈泰显然不想认他，直接转头不搭理。
独眼鬼默默叹气。
不着急，他很快也要去地府了，他们有的是时间。
七爷：“既然事情都弄清楚了，陈泰，你跟我回地府吧。”
叶秋池：“七爷，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小大师，你有什么话尽管问。”跟小大师打好交道，以后多的是金元宝。
现在叶秋池在七爷眼中，就是金元宝的形象。
“这里还有两只残疾鬼，你怎么不抓他们走？”
断腿鬼；“……”
独眼鬼：“……”
你太失礼了！
七爷笑道：“以前啊，许多人死了之后，不甘心去地府投胎，滞留人间，搞得人间混乱不堪。
但是自从新的规定下来，对此方世界鬼魂的约束很强，那些滞留人间的鬼魂再难伤到人，而且留在人间的时间久了，它们就会魂飞魄散，对我们鬼差来说是一件好事，我们工作轻松许多。”
七爷看了看两只残疾鬼，“至于抓他们……地府那边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指标，因此他们去不去，都不要紧。怕魂飞魄散的，自然会去的。”
不去也没关系，现在地府鬼满为患，那些怕魂飞魄散的，早早就去地府排队了，现在投胎的名额都不够分呢。
叶秋池：“……”
还第一次见这么松散的鬼差。
七爷带着陈泰回了地府。
独眼鬼想去陈娇兰的老家看看，顺便了解一下母子二人的生活，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亲人在世，之后再去地府找陈娇兰和陈泰。
断腿鬼怕独眼鬼想不开，也跟着独眼鬼一起。
最后付家人还是付老二带着两只鬼去陈娇兰老家。
叶秋池这边事情忙完了，付老大道：“同志，你这一趟辛苦了，不知道怎么收费？”
这一趟又是收厉鬼，又是斩树精，又是寻亲的，一通忙活下来，事真不少。
之前叶秋池卖给付老二两人一张符都一百块了，这收费肯定不便宜。
叶秋池可不会跟他们客气，每一张符都细细算出来，然后报出一个数字，付家人听了直皱眉。
这钱也太多了……
抹掉零头还要一千六！
面对这些人质疑的目光，叶秋池毫不退让。
这些人不是拿不出这个钱，而是不想拿。
八个孩子，每人两百，对一般的家庭来说根本拿不出来，可是付家这些人，最穷多付老五都能拿得出来，叶秋池更不会客气。
付家也是要脸面的，给了叶秋池一千六，然后将人送走。
一行人看着叶秋池开了鬼门，带着顾天生消失在众人眼前，抱怨声瞬间消散。
有这般厉害手段的人收费高是应该的。
而且他们不能得罪，万一惹怒了人家，半夜趁人睡着做些什么，连留遗言的机会都没有。
回到路丰村，叶秋池将一百块给顾天生，顾天生僵硬的接过钱。
刚才叶秋池算账的时候，把他的出山钱也算进去了。
一百块。
说实话，他听到的时候吓了一跳。
这么多钱，他……
叶秋池：“怎么？觉得自己不值一百块。”
顾天生：“……”
“不是。”
叶秋池点头，“这几日你养伤，我再给你几本书给你。”
说着，他手里多出了几本薄厚不一的旧书籍。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你收费都看心情？”
叶秋池挑眉，“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顾天生：“你对那两只残疾鬼很尊敬，但是对付家人的态度不一样，而且你之前卖符才十块钱一张。”
叶秋池点头，“我卖符确实是看心情来的，嫌贵可以不买，我没逼着他们买不是？”
顾天生：“……”
是没逼着，可是人家敢不买吗？
“你为什么不喜欢付家？”
叶秋池歪头，“不喜欢别人，需要理由吗？”
顾天生：“不需要吗？”
“需要吗？”
顾天生沉默。
叶秋池：“若是非要加一个理由的话……他们太自以为是了，算不算？”
顾天生：“……”这算什么回答啊。
不过叶秋池确实有任性的资本。
“你明日跟我去大来村。”差点又把他忘记了。
“嗯。”
第二日，叶秋池拎着饭盒骑自行车出门了。
在村口，与顾天生碰头。
叶秋池最近跟顾天生走得近，不少闲言碎语在路丰村传开。
周来福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叶秋池，冲上去骂人，“你还是知识分子呢，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人家就骑一辆自行车，又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你这么抹黑别人，也太恶毒了吧！”
许家丽鼻孔对着他，“周来福，你不是跟顾天生不合吗，干嘛帮他说话？”
周来福：“我是不喜欢顾天生，但是也不会像你一样乱说话污蔑人家，我周来福虽然是个混不吝，可也是有原则的人！”
“呸！就你还有原则呢？我看你八成是看上叶秋池了，才帮他们说话。”
“你个臭知青，胡说八道什么？看我抽死你！”
路丰村这边乱作一团。
叶秋池带着顾天生来到了大来村。
桑婆婆的家很好找，偏僻破旧很显眼。
此时的桑婆婆上工还没有回来，两人坐在院子中等着。
有人看到两人，询问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叶秋池不想节外生枝，“我们路过的，本来想在这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继续赶路。
这里有人住吗？看着破破烂烂的，还以为搬走了呢。”
顾天生：“……”她刚才进来的时候，不是看到旁边晾晒的老人衣物了吗？
这说谎不眨眼的功夫，他还欠些火候。
“虽然这里很破，但是还有人住的，你们在院子里坐坐没关系，别进人家门啊。”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大娘。”
这么乖巧模样的叶秋池，顾天生大开眼界。
周奶奶老是说自己乖巧懂事，他也觉得自己装得好，看到叶秋池才知道自己欠了些火候。
桑婆婆下工回来，看到院子中的人并没有在意，放下东西洗手，直到面前站着一个人，她看到对方笑着看她，桑婆婆瞳孔一缩。
叶秋池诧异挑眉。
这老婆子应该是看出了什么。
“桑婆婆，方便吗？”
“方便，等我一会儿。”
桑婆婆继续洗手，只是动作慢了些。
三人在院子中坐下。
叶秋池本来就是个过路的，进了家门反倒不好。
“你们找我是什么事？”
叶秋池：“听说桑婆婆能通灵？”
“在你面前，那点本事算不得什么。”
叶秋池没想到桑婆婆居然有双阴阳眼，怪不得能做神婆。
“婆婆这双眼睛不错。”
桑婆婆笑了笑，“算不上多好。”
小时候她也想像个正常人一样，因此特别痛恨这双眼睛。
但是活了几十年了，很多事情都看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