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香见于晓霞不说话,便用勺子舀了汤肉,放进晓霞面前的碗里。
随后她笑呵呵的说:“晓霞呀,先吃饭,这事不急,到时候咱两家见了面,慢慢谈。”
于晓霞摇了摇头,语调很认真的笑着说:“婶,我跟徐波在一起,我不图他的钱的,彩礼啥的我也不要。”
她的话让王丽香听着心里一阵的舒服。
不过,王丽香明白,在村里的姑娘出嫁,要不要彩礼,那可不是姑娘说了算的。
而于晓霞是真的不在乎什么彩礼不彩礼,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到时候给了彩礼,自己那财迷爹一分钱都不会给自己,想都别想。
于晓霞觉得,自己和徐波还年轻,钱慢慢挣,而且徐波狗屎运那么好,母老虎厂长时刻的照顾他,那么他的事业不会差到哪里去。
坐在一旁的翠翠,此时正没心没肺的吃着肉,右手拿着筷子,左手拿着汤勺,眼睛看着旁人,耳朵听着他们说话,听的很认真,不过,她吃的比听的更要认真。
她正吃着,忽然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看向徐福年,开口说:“叔,家里养着兔子吗?”
喝了酒的徐福年听到翠翠的话,哈哈大笑,脸上的皱纹像睡了一夜的床单一样皱了起来。
徐福年对翠翠说:“前几年养过几笼,不挣钱,就没再养了。”
翠翠又问:“兔子好吃吗?”
徐福年愣了下,摇摇头:“没吃过。”
翠翠疑惑:“干嘛不吃啊?”
王丽香看着翠翠,赶紧说:“小翠,你想吃兔子肉,明天阿姨赶集给你买。”
“谢谢阿姨。”翠翠眉开眼笑的说道。
王丽香又赶紧问坐在自己旁边的于晓霞:“哎晓霞,你喜欢吃什么?”
于晓霞笑着回:“婶,我不挑的,啥都行。”
徐波此时插话:“娘,别买了,明天一早我们要赶回城里,还要上班呢。”
王丽香说:“买了留着,等下次你们来再吃。”
听到还有下次,翠翠立即合不拢嘴的笑着。
这顿饭吃的欢天喜地的,而且热闹,就像过年家里来了亲戚一样。
不过,王丽香感觉这要比来了亲戚好十倍,过年来的那些亲戚,一句话说不好,就能打起来,摔盆砸碗的。
当翠翠打了个饱嗝摸着肚子说吃饱了的时候,旁人早就吃饱了。
王丽香有些惊讶翠翠的饭量,三碗鹅肉,连汤都没剩,她这么小小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王丽香倒了杯热水递给翠翠,说:“小翠,喝口水。”
把水递过去之后,王丽香又问了句:“小翠,你爸妈做啥的?”
翠翠喝了口水,鼓了鼓腮帮子,将水咽下去之后,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我爸妈离婚了,我跟我舅妈住一块。”
就这么两句话,让王丽香脸上的表情变了三次。
王丽香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剧情像大海一样广阔,并且脑补了一些剧情。
作为一个资深的农村妇女,王丽香东家长西家短的奇葩事听了不少。
大人离婚,苦了孩子,王丽香顿时感觉翠翠有点可怜了。
此时于晓霞问了句:“婶,收拾饭桌吗?”
“哎哎,晓霞你歇着,我来收拾就行。”王丽香赶忙说道。
“没事的婶,我都习惯了吃完了饭收拾干净。”于晓霞说着,忙活了起来。
徐福年此时坐在了炕头上,倒着茶水自顾自的喝着,拿起火柴又恤上了一根烟。
翠翠看了一眼徐波,说:“徐大哥,我身上的伤又疼了。”
徐波看了她一眼,她小脸皱着,不像是装的,便说:“去东边睡房,我给你擦药。”
“哎。”翠翠应着,爬到土炕的炕沿,伸着胳膊要让徐波抱自己过去。
但她又突然意识到徐波父亲还坐在炕头,便又缩回了手,乖乖将两只脚伸进鞋子里,走了出去。
翠翠来到东边的睡房,躺倒后说:“徐大哥,快涂药。”
徐波拿了药膏和棉棒,在她胳膊上的一些划痕涂抹着,其实这些药膏就是普通的消炎用的,没什么止疼的效果。
涂完了胳膊上的伤,翠翠立刻就掀起自己的上衣,说:“徐大哥,还有这儿。”
徐波看了一眼,明白她那个地方有点敏感,自己可碰不得,便对她说:“一会让你晓霞姐涂吧。”
恰巧此时于晓霞走了进来,徐波将药膏递给她,说:“晓霞,你给她涂吧。”
晓霞点了点头,坐在了翠翠身边,一边给她涂药,眼睛看着翠翠嫩白的肚皮,说:“小翠,你今晚吃了那么多,也不嫌撑的慌。”
翠翠却是咧嘴笑起来,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晓霞姐,我好幸福呀。”
“咋就幸福了?”晓霞问。
翠翠抿抿嘴,随后吸了口气,抬手指着挂着蜘蛛网的屋顶,说:“徐大哥这个家这么破,但却这样温馨,我好想以后永远住在这儿。”
看着她憨憨傻傻的样子,晓霞没说话,晓霞觉得她可爱归可爱,但终究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此时徐波去了父亲的睡房,坐在了父亲对面,倒了杯茉莉花茶,喝了一口,贼苦。
徐福年舒舒服服的抽着烟,看着儿子,放低声音问:“小波,你真打算跟那丫头结婚?”
徐波认真的点了下头,说:“爹,你觉得咋样?”
徐福年呵呵笑了下说:“只要你看中了,我跟你娘当然没意见,又不是跟我们一块住。”
此时王丽香走进来,从挂衣绳上扯下一块毛巾,一边擦着手一边对儿子说:“小波,今晚你们咋睡啊?”
徐波想了想说:“明早我们就走,今晚凑合着一个屋吧。”
说完这句话,徐波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三千块钱,放在炕上,对父亲说:“咱家不是还欠二叔家三千吗?我凑齐了,还给二叔吧。”
看着放在炕上的这一沓钱,徐波爹娘同时瞪大眼睛。
“小波,你做啥了?咋来这么多钱?”王丽香表情有些惊愕的说道。
徐福年吸了口烟,朝着王丽香说:“问啥问,挣到钱是儿子的本事。”
王丽香看着儿子,心里一阵的心疼,不由得落了泪。
除了心疼,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穷怕了,真的穷怕了。
平时到了过年时候才舍得买身衣裳穿,而且房顶漏雨了,都得等着杀完秋卖了钱才能修补。
徐福年看到老伴流泪,立即皱着眉头不高兴了起来,说:“哭啥哭?家里的财就是被你这样的娘们哭跑了。”
不过,他生气归生气,却是倒了杯茶水端到了王丽香跟前。
徐波怕爹娘误会,便说:“娘,你别担心,小翠的舅妈是厂长,她挺照顾我的,上次还带我去一家公司去视察,结果厂长差点被狗咬,我把那只狗打死了,她就给了我这些钱,奖励我的。”
听到儿子的话,王丽香一阵惊讶,赶忙问:“你没被狗咬吧?假如被狗咬了,可得打破伤风啊!”
“没有没有。”徐波轻松的回答说道。
而王丽香此时想到小翠,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顿时就欣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