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庭又派下一队人马来,阵仗颇大,风离一夜未眠,还没等人来报,听到动静自己已走到了外城,城墙上的士兵拉弓搭箭,个个怒目圆瞪,虎视眈眈,风离从未见过族人们这种反应,即便是对战鲛人族,也不曾有过这般凌厉的杀气!
风离拍了拍敖瞬的肩膀,问道:“谁来了?”
敖瞬用下巴指了指城墙下的一众人马说道:“来头不小呢,那个拿着剑的是天庭的十万水军元帅天蓬,另一个长相矮小的,目光凛冽的孩童正是我四海龙族的死敌,哪吒三太子!”
风离瞧了瞧,道:“的确是他们,我之前在天上见过的,那个天蓬我没见他出过手,可那个哪吒本领相当了得,我曾亲眼见过他和凌渊将军斗法,竟一度占得上风!”
“他不来我东海便罢,既然来了,那扒皮抽筋之痛非让他承受一遍不可!”敖瞬唤出长枪,俨然一副猛虎下山的态势,风离道:“你先别急,看他们这阵仗,显然是有备而来,且听听他们说什么!”
天蓬朗声道:“天帝有旨,东海龙王速来接旨!”
风离纵身一跃,到了天蓬跟前,说道:“本王便是东海龙王,陛下有什么旨意,请讲!”
天蓬见来人是个稚气未脱尽的少年郎君,且有些眼熟,诧异之余随口问道:“你便是新任的东海龙王殿下?这么年轻,看起来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风离道:“元帅见过水晶宫前冒充龙王的人么?”
天蓬笑道:“既然找到正主了,东海龙王,跪下接旨吧!”
风离道:“海底淤泥多,下跪接迎,恐玷污圣上谕旨。”
天蓬道:“龙王殿下这是何意?”
风离道:“元帅莫要多心,小王没有其他意思,这里不方便,还请到大殿议事。”
他笑着接过天蓬手中的圣旨,带着这一队天兵神将进入了东海金殿,天蓬刚想宣旨,却忘了圣旨已不在手里,见风离已经打开圣旨,有模有样地看了起来,忽然,小龙王手一甩,圣旨凌空卷好,不偏不倚地扔回到天蓬手中!
天蓬问道:“龙王殿下这是何意?”
风离道:“本王也想知道陛下是何用意?还请元帅明示!”
天蓬道:“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龙王殿下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不识字的,谕旨上是哪儿写得不清楚明白么?如有疑问,还请龙王示下。”
风离道:“我四海龙族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劫难,幸得龙帝在天之灵护佑,龙族上下才得以保全,如今正是四海安宁,人心思定之时,天庭却要我龙族上下远征什么玄林秘境?岂不是要我龙族上下白白去送死?”
此言一出,大殿上一片哗然,玄林秘境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是一个只停留在传说中的禁地,谁也不知道里头的家伙有多厉害,只知道不少高人前辈都在那里头栽了跟头,出来时三缄其口,竟没有一人能走入腹地,总在一开始便被人轻松打发了出来。
敖强摆手道:“那鬼地方谁爱去谁去,反正我是不去!”
敖贺道:“不错,我龙族现如今生机未复,经不起折腾,天庭实在是不能强人多难,拿我们的性命不当回事!”
龙族众人议论纷纷,无一人愿意接旨。
天蓬见状,佯装轻便道:“各位多虑了,龙族乃第一神族,龙族兄弟又个个骁勇,小小的玄林秘境岂是你们的对手?不过是走个过场,做个姿态罢了!”
风离冷冷道:“走个过场?若真是走个过场,天庭神将众多,派谁都能走这个过场,何苦要把功劳白白让给我们?”
天蓬道:“殿下有所不知,现在天庭有不少仙家都觉得你们龙族不服管教,其心生异,陛下为消除龙族与天庭之嫌隙,力排众议将这等唾手可得的功劳送给龙族兄弟们,这样一来,既能拉近你们与天庭的关系,也能让那些诽谤生事的人闭嘴,岂不是两全其美?”
风离道:“元帅此言差矣,龙族与天庭何时生出的嫌隙,我却不知?想我龙帝一心以护卫天庭为己任,更是不惜以自身性命与魔君同归于尽,我龙族向来遵循龙帝遗志,不敢有违,天庭若是有难,我等定会誓死护卫,只是如今并非是天庭有难,而是领兵出征,众位上神一路进来也瞧见了,偌大的东海城如今是残垣断壁,我等重建家园尚且不及,如何能出兵远征?还请各位回去禀明陛下我龙族的莫大难处,本王在此多谢了!”
天蓬道:“如此说来,龙王是不肯领旨了?”
风离道:“小王不敢抗旨,但为了族人,也只能如此,陛下素来爱民如子,宽宥待人,相信不会怪罪我的。”
天蓬道:“也罢,既然龙王不肯领旨,本帅也无法强求,魔族宵小躲身玄林秘境,陛下为此头痛不已,西王母娘娘心系天下,也忧心忡忡,一病不起,好在有东海龙后在旁服侍,但病因未除,西王母娘娘便一日不能好转,也只能劳烦龙后多一日照拂,实在是辛苦啊!如此我便回去禀明陛下,这就告辞,殿下不必送了!”
天蓬的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一切都是预谋已久的,西王母根本没病更没有伤,编个幌子让龙后上天,名为医治,实为人质,龙族一日不领命,天庭便一日不肯放过龙后,
风离怒气上涌,却也不能发作,天庭此招不可谓不毒辣,一石二鸟,坐收渔利!
龙族自没有一个愚笨之徒,天蓬的话他们自然也都听得懂,众人默然,整个大殿安静得可怕!天蓬再次告别:“告辞了!”
“慢着!”敖瞬道,“元帅且慢,我龙族上下愿替陛下分忧远征秘境!”
天蓬喜道:“这位就是人称东海梨花枪的敖瞬殿下吧,果然仪表堂堂,只有如此虎父才能生出龙王如此虎子啊!不过你虽是龙王之父,可毕竟不是龙王,你能做得东海的主?”他把目光移向风离,希望得到一个答复。
风离却道:“父王放心,楼儿乃东海龙后,替龙族孝敬娘娘也是分内之事,天庭丫鬟仆人甚多,相信不会过分劳累的,父王不必操心,娘娘身份尊贵,有上天护佑,定能很快痊愈,届时楼儿便能归来。”
敖瞬道:“龙后身子尚且虚弱,恐不能长久服侍娘娘,这……”
风离正要再次出言拒绝,只听得众族人齐声道:“我等愿为天庭分忧,出征玄林秘境!”
众人说出此话,分明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们大多受过小楼的恩惠,若是没有小楼的功法加持,大部分人恐怕都会丧生在之前的那场大战之中,他们眼瞧龙王为难,纷纷直言力谏!
天蓬高喝道:“龙族众兄弟果然高义!实在是重重回击了天庭那些个挑拨离间的小人们!本帅必定将众兄弟的忠心禀明天帝,待功成之日,定当论功行赏!不过龙王殿下,本帅还是要听听你的想法……”
此等抉择或许会让攻天大业功败垂成更是可能让族人万劫不复,他身为龙王,实在不能以一己之私来做选择,犹豫再三,始终也说不出话来。
敖瞬压低声音道:“优柔寡断实在不是我族之王的该有的样子,敖离,说话!”
风离道:“我不能拿族人的性命去换取自己的妻子,我做不到!”
敖瞬道:“她不单单是你的妻子,更是……更是我东海的龙后,她若是有什么闪失,族人定不罢休!”
“可……”
“你不必多言,子随父,我说了算!”敖瞬对天蓬说道,“元帅,龙王已经同意,不日便动身攻打玄林秘境!”
天蓬却道:“可本帅并未听到龙王殿下的只言片语啊!若是传错了消息,欺君之罪我可是受不起的!”
敖瞬道:“我是他爹,我的话比龙王管用,你就这样禀明陛下便是,出征之日若是我龙族不领命,甘愿受罚!”
天蓬道:“好,既然殿下这样说了,本帅便去回了陛下,三日后出征玄林秘境,本帅和哪吒三太子身为督军,会亲自前来东海,三日时间,还请东海召集三海族人,举四海之力相助,本帅告辞!”
“不送!”
敖瞬就这样接了圣旨,风离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不过他从未见过敖瞬这般心浮气躁,他一向是以冷静着称的。
“是他太过担心楼儿的安危么?”风离心道。
敖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一听到小楼被困天庭,便怎么也遏制不住自己的焦虑,一向最重君臣之礼的他今日拿出了“龙王之父”的名头强行领了圣旨,过后也万般懊恼,深知此举对龙族或会引来灭顶之灾,可若是时间回流,自己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做出相同的选择,那日的一见倾心,竟爱上一个永远也不可能有交集的人,敖瞬饮下杯中酒,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满是负罪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