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小酒馆。
夜鸦看着哭了一路的桃子,心疼不已,他想给她擦去眼泪,伸出的手却又收了回去,他抬眼看了一眼旁边的侧目而视的食客们,心中盛怒,骂道:“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们的狗眼给掏出来下酒!”然后一转头已经变作了笑脸,柔声道:“灵儿妹妹别哭了好不好,吃点菜,这家酒馆的红烧肉做得还可以……”
桃子哭喊道:“我不是你的什么灵儿妹妹,你也别再跟着我了,我自己一个人去找风离哥,他被抓走了,现在八成已经没命了……”说到一半又嚎啕大哭起来。
夜鸦后悔没有亲手杀了风离,不过他落入了天庭手里,凶多吉少,心中便窃喜起来,口中却说到:“灵儿,你别担心,那凌渊将军本领高强,现在或许已经将风离救出来了。”
桃子眼中一亮,好似在漆黑的夜里看到了一丝光亮:“夜鸦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一声“夜鸦哥”,夜鸦很是受用,他仿佛觉得时光倒流了回去,他心心念念的那个桃灵儿终于回来了,他兴奋道:“灵儿,你以后就这么叫我好不好?”
桃子道:“你若是带我去找到风离哥,我天天叫你夜鸦哥叫一辈子又何妨?”
“一辈子”三个字实在太过有分量,夜鸦便一口答应下来,“我可以带你去找风离。”
他心中却接着道:“去找他的尸体。”
“真的吗?太好了,夜鸦哥,谢谢你!”桃子喜笑颜开,举起筷子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嘴里欢快地咀嚼起来。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小事要办,可能要耽搁点时间。”夜鸦没有忘记给九头元婴寻找肉身的事情,此事已经迫在眉睫,半点迟缓不得,“你在旁边的客栈先住下,后天一早我便带你上天寻找风离去,你在客栈里乖乖待着,千万不要外出,明白了吗?”
桃子点点头,表示答应,又夹起一块鱼肉吃了起来。
夜鸦笑着看着她,心中暖极了。
“哎?奇怪,灵儿不是从来不吃鱼的么?”
为了消除凌渊将军这个潜在隐患,天帝和西王母连夜运使七彩琉璃盏,借着其中的大法力给夏寒续命还魂,第二天一早,小仙子的命便被救了回来,其间经历了元神凝结,仙脉重接等好几个过程,着实让天帝和西王母累得不轻,稍作休息之后便吩咐宫女好生照管夏寒,等她醒来就送去天牢。
躲在天河之下偷偷修炼魔脉的天蓬元帅听说凌渊又回到了天庭,心中气得不行,一拳打烂了面前的桌案,暗骂道:“这该死的凌渊,怎偏就和我天蓬过不去!”
他见天庭的刑罚都伤不了凌渊分毫,便将一切希望寄托在西王母手中的锁神丹中,希望那丹药能让凌渊修为散尽,从此一蹶不振!可他又隐隐担忧那小小的一枚药困不住天庭第一神将,于是心生一计,命令手下将给西王母炼药的药王从药王宫里请了过来,美酒佳肴摆了好大一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蓬开始进入正题。
“药王真君炼药的本领可算是六界第一,西王母娘娘最重用的可就是您了!”
药王道:“元帅过奖了,蒙娘娘抬爱,这才能在天庭能混个差事,实在不值一提。”
天蓬道:“哎,你何必妄自菲薄?都说太上道祖制丹炼药如何如何,可依本帅看来,你炼药的本领恐怕已在他之上了吧!”
药王脸色一变,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元帅可不敢这么说,无论是锻造兵刃还是医道药道太上道祖可都是六界公认的第一,我怎能与他老人家相提并论?不敢不敢……”
天蓬笑道:“药王兄不必惊慌嘛,那太上老君不过是活得久些,仗着名气,吃些老本罢了,现如今他可有炼出什么好丹药来?传言是说他在炼什么不灭金身的丹药,可至今也没见什么苗头,这也不奇怪,若是吃下一颗小小丹药便能成就不灭金身,那我等神仙何苦日夜修炼?”
药王道:“他老人家或许另有深意,小仙不敢揣测,今日元帅邀我饮宴,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小仙效劳,还请元帅明说便是,也好让小仙吃得心安。”
天蓬大笑几声,说道:“好,药王兄这么说,本帅的确有件事情要与你说,不是私事,乃是公事,天庭大事!”
“元帅请讲。”
天蓬道:“药王兄可听说凌渊将军为了一个蟠桃园小仙自毁前程,自缚入狱的事么?”
“此事之大,恐怕连冥界阎王都知晓了,小仙岂有不知?说起来李家庄这一仗打得实在惨烈,那托塔天王李靖不听劝告,害得十万天兵天将死伤惨重,方才被陛下骂了个狗血淋头,贬下凡间做一个小小修仙门派掌门人去了,只怕此生回天无望咯!哪吒三兄弟和麾下众将士此刻正长跪凌霄殿为天王求情,可陛下却并不召见……”药王叹了口气,仰头喝下一盅酒。
天蓬心中大喜,虽说李靖近年来不思进取,功力大减,但毕竟是托塔天王,在天庭地位尊崇,这下被贬,天蓬又少了一个争夺天庭第一的劲敌。
“实在是可惜了,李天王一世英名竟毁在凌渊手中,药王兄,想必你也知道凌渊将会在天牢之中当着陛下和西王母娘娘的面服下锁神丹,今日请你来便是为了此事。”
药王疑道:“此事天帝已经应允,今早那守园仙子已被救回性命,只待她醒来,事情便妥帖了,其中难不成还有什么变故?”
天蓬道:“本帅现下唯一担心的就是那凌渊,他可是大金仙啊,天火天雷,甚至斩神刀都不能伤其分毫,不是本帅不信药王兄的本事,只是小小的一粒药丸真的能困住堂堂天庭第一神将?”
药王道:“元帅的意思是?”
天蓬冷冷道:“加大药性,斩草除根。”
“这恐怕不妥吧!”药王面露难色。
“药王兄且想想,本帅也是为你考虑,若是你亲自炼出的锁神丹废不了凌渊的修为,届时旁生枝节,陛下和娘娘岂能饶你?想李天王何等身份地位,说贬下凡就贬下凡去了……”
“小仙明白了……”
天蓬送走药王,立马又拿了一壶御赐的美酒哼着小调往月老宫去,他从来不是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双管齐下才是他做事的风格——他的目的是嫦娥仙子,而不是什么天庭第一神将,争夺这个名字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所走的过程,如果可以绕过这个辛苦的过程何乐而不为?
月老宫一如既往的冷清,门前连个守卫也没有,只有两棵孤零零的仙树。
天蓬直接推门进去,来相迎的月老的门童,唯一的一个门童,叫小生。
“见过元帅,月老正在屋内饮酒,叫我前来迎接元帅。”小生道。
天蓬暗自不悦,心想月老好大的架子,可自己有求于人,这一点不快随即被脸上堆起的笑容淹没,他随着门童进屋,只见月老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脚下都是滚了地上的空酒壶。
天蓬道:“月老好大的酒兴,大白天的饮酒怎也不叫我?”
月老抬起朦胧醉眼瞧了天蓬一眼,说道:“元帅何等身份,小老儿怎敢贸然相请?”
天蓬笑着端坐,拿出那壶御酒,说道:“月老言重了,酒桌无大小,今日本帅前来只为与你饮酒。”
月老淡淡一笑,反问道:“元帅真的只为饮酒?”
天蓬替月老斟了一杯酒,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这可是御赐的美酒,不输瑶池的琼浆玉液。”
月老也不客气,仰头喝个精光,嘴里砸吧几声,说道:“果然好酒。”
天蓬又赶忙斟了一杯,说道:“那便多喝几杯。”
月老笑道:“天蓬元帅如此盛情,倒叫小老儿有些受宠若惊了。”
“月老就别打趣本帅了,我这是有事求您呐!”
月老放下酒盏,说道:“若是那事,请恕小仙爱莫能助。”
天蓬道:“月老您真的如此拒人于千里么?”
月老道:“若是两情相悦,红线自生,便是天规也无法禁锢,元帅又何必执着?”
天蓬道:“本帅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若是您帮了我,答应你的那件事我也绝对尽心尽力做到!”
月老不解:“何事?”
“月老真是贵人多忘事,天河边上本帅曾允诺过你帮你寻找采芹仙姑散落的元神,现下已有些眉目了……”
那日在天河边上天蓬元帅见到的乃是夜鸦幻化出来的假月老,这真月老如何能知道其中详情,更加大惑不解:“元帅,小老儿虽然不胜酒力,但却清醒得很,我何曾在天河边上见过你,又何曾要你帮忙寻找我妻子的元神?”
天蓬迟疑半刻,随即释然,说道:“本帅明白,此事不宜摆在台面上,毕竟采芹仙姑当初得罪了西王母,犯了天条,这才……哦,是了,月老从未在天河边上见过我,也更未要我帮忙寻找元神,是我天蓬有求于您,擅作主张,还请月老莫要怪罪。”
月老听言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又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正要开口,天蓬又轻声说道:“据我所查,仙姑的其中的一缕元神就在下界一个名叫仙竹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