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有走进阳堡。
苦艾站定脚步,环视四周,目光中透着一丝疲惫和严肃。
“诸位,”她开口,语调冷静而平稳,“这次的探险感谢你们的帮助。作为发起人,我会依次给你们报酬。”
她转过身去,视线停留在阳堡的方向,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瓶子。
瓶身晶莹剔透,里面盛装着翠绿色的液体,液体中似乎有微光流动,宛如萤火在其中游弋。
瓶口封得严实,但仍有一丝清新的草木香气透出。
苦艾缓步走到一片松软的土地上,蹲下身来,将瓶子轻轻地放在地面上。
瓶底刚一接触地面,周围的土壤开始蠕动起来,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催动。
土地逐渐裂开,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漩涡,将翠绿色的小瓶吞入其中。
随后,裂缝迅速闭合,恢复了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夏因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心中清楚,这就是见证者的报酬,是对苦艾行动的认可。
苦艾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随后她从随身袋中取出一个小匣子。
她打开匣盖,里面整齐地躺着五颗果子,每一颗都散发着浓郁的灵性波动。
“接下来,这是你们的报酬。”
苦艾从匣子中取出一颗果子递给最靠近的夜鸦。
果子的外形宛如琉璃雕琢而成,通体晶莹剔透,外表泛着淡淡的光泽,似是由薄雾凝结而成。
表面布满了细腻的纹路,像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果子的色彩深浅不一,主要呈现出温润的琥珀色,其中隐隐有一抹流动的金光,就如同液体在其中缓缓流转。
苦艾缓缓说道:“这是‘不杜魄果’,一种永续性属果实,能够在长期内帮助你们恢复灵性,并增强体内灵力的流动。它含有特殊的净化因子,可去除一定程度的负面状态,例如精神侵蚀或小型诅咒。”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郑重补充道:“然而,不杜魄果的永续性属与血肉性相存在冲突,尤其是高浓度血肉灵质。这种果实会与它们发生排异反应,可能导致灵力逆流或灵慧与肉身失控。”
苦艾的语调更加严肃:“切记,千万不要将它与‘莫波血酒’、‘蠕芽赤果’或‘相齿蛇皮’共同服用。”
夜鸦微微点头,将果子小心收起。
随后,苦艾依次将果子分发给众人,夏因也接过了一颗。
当夏因接过果子的瞬间,他感受到一股温暖的灵性从果子中传递出来,瞬间驱散了些许疲惫。
他的目光细细打量着果子,指尖触碰到果皮时,竟感到一阵微弱的脉动。
夏因使用系统检查了这个果子。
【诱人的珍馐,奇异的良方,深藏泥土之下,三日以蜜露祭之,方得复苏之契机。】
?哦?好明显的提示。?
这在系统信息中确实不多见。
片刻后,苦艾继续说道:“好了,回去后好好休息吧……。”
随后,众人则在月光下缓缓散开,各自回到了现世。
夏因看着手中的果子,内心的疲惫正在逐渐被这灵性的波动抚平。
夏因走出队伍,找了一块空旷的土地。
夏因独自站在空地中央,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手中的“不杜魄果”散发出的余温还未完全消退,灵性的波动像涟漪一样在他的体内扩散。
他放松身心,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灵性之上。
渐渐地,他感受到内在的灵力开始涌动,如一条沉睡的溪流苏醒过来,奔腾而出。
灵性的震动越发强烈,从胸腔扩散到四肢百骸。
他的呼吸不自觉地变得绵长,心跳仿佛与某种看不见的律动合而为一。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安静,耳边再听不到任何声音,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凝固。
夏因感到一阵轻微的拉扯感。
一道无形的力量正在牵引他,逐渐脱离这个世界。
在灵性波动达到巅峰的刹那,夏因的意识猛然一震,眼前一片刺目的白光闪过。
当他缓缓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从灵域带来的物品,正静静地摆放手边。
他正躺在图书馆主人房间的床上。
右手最为麻木,手指微微蜷曲着,甚至无法完全握拢。
手掌仿佛被钝器敲击过一般,隐隐作痛。
手臂上的神经像被切断后又仓促接上,有一种不完全的错位感。
他试着活动手指,但每一根指节的动作都显得迟缓,连最简单的攥拳都变得困难。
但是又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
?系统,查看自身状态。?
【疲惫之人,最近几天不应劳动】
他轻叹一声,坐起身,抬头望向窗外。
窗外传来微风吹拂的声音,天色已经蒙蒙亮。
随后,夏因低声自语道:“这一个月还是不要去冒险了。”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压得他无法再多作思考。
夏因将此次探险所得之物一一放在桌上,随即沉沉睡去。
----这是分界线----
在北方的夏季,尽管空气中弥漫着些许潮湿的泥土气息,城市的生活却仍然充满了活力。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稀疏的金色光斑,铺满了石板街道和古老的木制屋檐。
街道上来往的人群身着粗布衣裳,推着满载货物的木轮车,或提着沉重的皮袋,为一天的生活做准备。
杰克慢步穿行在喧嚣的市集间,鼻尖不时飘过烘焙面包的香气和牲畜的膻味。
这里的摊位挤挤挨挨,有贩卖鲜鱼的渔民高声吆喝,也有杂货商人用粗糙的声音与顾客讨价还价。
城里的景象和乡下截然不同,街道两旁的房屋多半是用石料砌成,虽有些破旧,但窗户上的彩色玻璃依然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夏季的北方城镇虽然气候宜人,但街上奔跑的孩童和擦肩而过的工匠都带着一股忙碌的气息。
杰克的木鞋踩在路面上发出笨拙的“咔哒”声,与四周的嘈杂融为一体。
他不急不缓地朝市中心走去,手中提着一个不大的木桶——这是用来装蜂蜜的。
“蜂蜜,为什么是蜂蜜?”杰克低声嘀咕着。
他的脑海中回忆起了早晨哈德斯先生的吩咐。
明确要求让他去买大量蜂蜜,这着实让杰克有些摸不着头脑。
主人夏因向来对甜食兴趣寡淡,甚至连餐后的甜点也很少动。
他也不认为哈德斯先生是个喜欢甜食的人。
毕竟,这位冷漠的管家几乎从不展露任何个人喜好,尤其是涉及到这些与他的严肃性格格格不入的事物。
“贵族们的心思真是琢磨不透。” 杰克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随着脚步的推进,街道越发狭窄,两旁的木屋开始显得拥挤,屋檐几乎要挨在一起。
下水道的臭味混着路边小酒馆飘出的麦酒香气,令人皱眉却又勾起些许食欲。
经过烛光教堂时,杰克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修道士们正从教堂大门走出,手里捧着用来接济穷人的面包篮。
几名衣衫褴褛的乞丐低头致谢,随后狼吞虎咽起来。
不远处,市集正热闹非凡。
一名女贩子站在她装满蜂巢的摊位后,正向围观的人展示如何从蜂巢中取蜜。
杰克心中一喜,快步走了过去。
就在昨天,杰克第一次看见了主人的新画作。
他本是路过书房,却忍不住朝里面多瞟了一眼。当时,那幅画挂在书房正中的墙上,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
画中的内容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反胃。
人的四肢被不自然地扯开,关节仿佛完全脱位,肌肉被生生切开,暴露出不该被看见的内里。
那画面让他想起了在上一任雇主家中宰羊时的情景。
每当他想起那只羊在刀下挣扎,四肢的筋骨被扯断,肉被割开,鲜血从伤口涌出,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腥味,他就会感到一阵恶心,那种看似生死无常的痛苦会让他想要逃开。
然而,这幅画比宰羊时的景象更加令人压抑,无法言喻的恶心从心底升起,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有些人的手脚,就像被什么无形的绳子给吊着一样,漂浮在空中,身体被弄得扭曲成怪样,像是快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捏碎了。
那幅画的背景乱七八糟的,啥都看不清,像是荒野中的一堆废墟,感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心里头慌得很。
更让杰克感到心神不宁的是,那画作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
像是腐肉的臭味,又像是某种发霉的东西弥散在空气中,尽管他明明知道画作只是一层颜料。
当时,杰克强忍着不适,低声问哈德斯先生这究竟是什么。
哈德斯回答道:“这是主人特别要求挂上的作品,夏因称之为……‘抽象派’。”
抽象派?
杰克完全无法理解这三个字的含义。
对他来说,画作应该是美丽的风景,或者主人的肖像,亦或是猎场上的猎物图景。
但这幅画?它和他见过的任何事物都完全不同。
“贵族们的审美果然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
杰克暗自嘀咕。他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心境让人想在家里挂这样一幅恐怖的画作。
更可怕的是,主人似乎对这幅画赞不绝口,甚至让所有仆人都轮流去书房欣赏。
“也许是他们有钱了,生活没什么乐趣,就喜欢这种吓人的东西吧。”
杰克摇了摇头,继续往蜂蜜摊走去。
走进摊位后,女贩子的手中正握着一根精致的木制小铲,将蜂巢中的金黄蜜液缓缓挖出。
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观众的惊叹和期待的喧哗。
她的笑容在阳光下闪耀,宛如一道朴素的招牌。
蜂巢的纹路整齐而分明,透着自然的几何美感。
透明的蜜液在阳光下折射出琥珀般的光泽,顺着铁铲缓缓滴落,凝成晶莹剔透的蜂蜜珠。
那些珠子滑入木制的小桶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嗒”。
“来啊,来看看!这可是今晨刚取的蜜,纯正得连蜂王都嫉妒!”
女贩子声音清亮,显然熟谙市集的叫卖之道。
摊前的人群渐渐聚拢,有年轻的学徒拎着主人家的篮子,也有拄着拐杖的老人眯着眼打量。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对蜂蜜的向往和对价格的警惕。
杰克在一旁细细观察,确认这蜂蜜确实新鲜。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装蜂巢的大陶罐上,罐内的巢蜜层层叠叠,表面覆盖着细薄的蜂蜡。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北方人特有的直接与干脆,开口道:“一整桶要多少铜科勒?”
女贩子停下动作,抬眼看了他一眼,手上的铲子却未停下:“一桶?年轻人,你是买给谁的?自家用?还是给哪个庄园的厨房?”
杰克皱了皱眉,这种探问似乎是市集上的惯例,但他不喜欢被盘问。
他低声答道:“主人吩咐的,用多少是他的事。”
女贩子笑了笑,显然不想惹恼一个看似有后台的买家。
她挥了挥手指头:“一整桶,四十铜科勒。这可是上好的夏季蜜,带着蒲公英和苜蓿的香气,熬糖煮蜜酒都顶呱呱。”
四十铜科勒,对普通人来说并非小数目,但对一个贵族仆人来说却算不得多。
因为哈德斯先生给他的预算是五十铜科勒,这意味着如果杰克能压低价格,省下的钱就可以用来买点额外的东西,比如市集里新鲜的面包或者给自己添件耐穿的粗布外套。
不得不说,主人还是很慷慨的。
杰克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四十铜科勒?你可知道城南教会的蜂农只卖三十铜科勒?”
这显然是虚构的价格,杰克只是想试探她的底线。
女贩子却没有慌张,而是反唇相讥:“三十铜科勒?那是去年没下雨的时候的价钱!再说,教会的蜂蜜能有我的这么纯净?蜂蜜不比别的货,可不能随便拿劣货充数。”
旁边一名围观的工匠接口道:“她说得没错,教会的蜂蜜加了太多蜂蜡,我去年买了一罐,回去熬糖结果半罐都是渣子。”
杰克心里冷笑一声,暗道这两人很可能是一伙的。
他换了个策略,装作若有所思地问:“那你可愿意稍微让些价?四十铜科勒,我还得再去买个桶,可就凑不出那么多了。”
女贩子挑眉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衡量他的诚意,随后点点头:“这样吧,三十五,算是我今天开市的大单子。你要是再磨叽下去,可就没这个好价了。”
杰克没有再争辩,掏出钱袋数了一银伦达五铜科勒递过去。
女贩子接过后,用牙咬了一下那枚银币,确认是真货后,才笑着将一桶蜜交到他手里。
“年轻人,这蜜可比你的桶还值钱,回去路上可得小心些!”她半开玩笑地说道。
杰克点点头,提起木桶离开了摊位,嘴里却低声嘟囔了一句:“蜂蜜再值钱,也不会有人因为它笑得像你这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