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县此时人来人往,驴车如水,牛车如龙,少量马车穿插其中。
在城门的入门处,宋良佐见到不少和自己一样身穿青衫长袍之人,只不过他们年纪都比自己大,最小的年纪都有二十出头。
“乖孙,那个人也是身穿泛白青衫,该不会也是来参加考试的吧?”老妇人突然指着前方人群中的一个头发有些花白身穿青衫的干瘦老者问。
宋良佐见对方背着摩擦到光滑的书箱,不着痕迹点点头“想来是的。”
老妇人倒吸一口凉气,紧张的不行,“乖孙,他那么大年纪了,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他不早考不晚考,怎么这个时候来,这不明白要和你来抢那童生位置?”
王春兰听的娘这般说辞也是心惊,她儿良佐才学习三年有余,那个瞧着少说也有四十五岁左右,就算他二十开始念书也念了二十五年。
这这......
宋良佐被奶奶的说辞逗笑,这学习哪里能按时间来累计啊。
见她和娘太过紧张,干脆凑到她们耳边小声说“奶,娘,你们想啊,他这么大的岁数肯定不是第一次参加县试。之前参加过多少次咱们不知道,现在还在考童生试想来运气也是不济的,不然也不能到这个年纪还考不过县试。与他相比,那些个年轻书生才是厉害的。”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家里人入目可见的大多都是年轻人,当即更傻眼。
只不过她们也不敢表现出来,唯恐吓着孙子,给良佐增加包袱。
不过片刻就轮到她们乘坐的牛车进城。
守城士兵见宋良佐小小年纪也穿着青衫长袍,便问他进城做什么。
“回官爷,我是来参加后天县试的。”
“哈哈哈,你年纪看着倒是不大,这时来参加县试莫非还是个神童。”这时有另外一人身着衙门皂衣壮汉从边上过来,嘴里发出朗爽笑声。
宋良佐不认识对方,不过看对方走过来后,另外两个差役不自觉站他身后半步位置,想来他应该是负责这边的头头。
见对方并没有取笑自己之意,宋良佐也有原本团坐的姿势,改成站在牛车上挺直腰身,冲对方行书生礼,“官爷说笑了,小子可不是什么神童,只不过听从夫子教诲,下场试试。”
对方见宋良佐如此懂事,不由得又乐了几分,“好好好,不错。你这娃娃看着年纪小,却也懂事。既然是来参加童子试的,你的进城费就免了。”
进城费每人是两文钱,这点钱对眼下的宋家来说不算什么了,但人家的好你的领情,宋良佐感激的朝对方行礼,“谢官爷!”
“这俩丫头也是你的家人?”对方指了指车上的宋招弟和宋盼弟笑问,结果不等宋良佐答复,他自顾说道“两个小丫头进城费也免了,你们只要纳其他人的进城费即可。”
“谢官爷照拂,小子感激不尽。”
对方摆摆手,再次爽朗道“哈哈哈,你们可是未来的官老爷,好好考试!”
宋良佐冲对方笑笑,等他娘交了钱,他在牛车上坐好,牛黄晃悠晃悠进了城。
等牛车走进去一段距离后,身穿皂衣的壮汉身边跟着当值门差有些纳闷的问,“头儿,给参加县试的学子免进城费是惯例,这怎么还给家人也免上了?”
壮汉瞟他一眼,“这都看不出来?”
当值门差更加懵了,他也不知道头儿让自己看什么,只管伸着脖子去看走远的牛车,好一会后收回视线,又转向看头儿,最后摇晃着脑袋说,“看不出来!”
自己手下什么品行自己知道,壮汉也没卖关子,抬手指了指已经牛车消失的方向,“那一家人瞧着就是周围村子的普通户,看家里人的穿着带补丁的衣服不难看出家里并不富裕。参加县试要花不少银子,他家人舍得花钱让他这个年纪来参加考试,肯定是对他抱有希望。既然他有希望成童生,咱们卖他一个好又何妨。”
门差听的眼睛都睁的老圆,想想头儿说的很有道理,附和的点头赞同。
等他在接下来的守卫中,凭着自己的眼光,放进城不少个拖家带口的,当然他们说的这些话宋良佐并不知道。
牛车带他们去了距离考场很近的客栈,宋良佐抬头一看,好家伙,还真是悦来客栈。
来之前他心里还在琢磨,以前看电视时,古装剧里大多都是悦来客栈,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遇上悦来客栈。
没想到啊没想到,还真被他给遇上了。
“我就说我们来的不早,你看,那些个穿青衫的肯定都是来考试的,他们不知道来了多久了。”到了县里,老妇人唯恐自己大声说话给孙子招惹事端,当下说话都小心翼翼。
“娘,我进屋问问看看这边还有没有客房。”王春兰说着下了牛车。
她在家里和镇上表现的有些唯唯诺诺,可能是每年都会给县里医馆送药的缘故,眼下她倒是支楞起来了。
“嗯,你去。”
王春兰得了家婆的示意,转身进了客栈。
宋良佐想从车上下来,被老妇人制止,然后他就听见二姐兴奋的在和大姐说着什么。
什么这里的铺地的青石板真大,房子比他们镇上的都高,街上人真多之类的话语。
“大姐,你看那边,为什么这么冷的天,那些人手里还攥着扇子,他们不怕冷吗?”宋盼弟看着不远处的人,小声给大姐嘀咕。
宋盼弟看了一眼急忙收回目光,不轻不重拍了她一下,“你别看他们,省的他寻小弟麻烦。”
她们这次能跟着出来,是小弟在奶那边说了不少好话,娘也担心她们两个在家害怕,这才带他们出来。
她们万万不能给小弟惹事!
宋良佐听见大姐说话冲大姐笑笑,以示这些不妨事。
那边王春兰进去的快,出来的也快。
只不过她喜气盈盈的进去,满脸肉疼的出来。
“咋?没房间了?”老妇人坐在车辕上着急问。
“娘,有房间,只有一间上等房,一晚要价六百文。”王春兰搓手。
“啥?要六百文?咱们镇上最好的客栈住一晚也才不过一百多文。”老妇人显然没想到客栈会这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