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晴紧紧揪着被子不敢吭声,直到看见七叔浑身怒气,仿佛都有黑气环绕了,他才闷哼出声。
殷霆宴恼怒至极,但听见殷晴的痛苦声音,还是收敛了所有怒气,走到殷晴身边。
“七叔我好疼啊。”
殷晴可怜巴巴的看着殷霆宴。
七叔不会是要杀了七婶吧?看七叔气成那样,再看没有一个人这样怼了七叔后还能活着,就知道大事不妙。
不行,他一定要保护七婶,不能让七叔在暴怒没有理智的情况下,做出错误的决定。
殷霆宴脸上竟然已经恢复平静了,就连声音都听不出来怒火。
“太医马上来了,也让人去你家取药了,乖乖躺着,很快就不疼了。”
殷晴却觉得这样的七叔更可怕,他更不安心了。
忍不住伸手抓着殷霆宴的衣袖给唐芊穗求情。
“七叔您别和七婶一般见识,她是个女孩子,本来就要哄着女孩子啊,七婶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因为您都不哄哄她的。”
殷霆宴面无表情的脸仿佛听见了什么大笑话,笑了起来。
阴晴不定的笑,危险又致命。
“哄她?她也配?”
“给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的东西,不过也是仗着她娘对本王那点恩情,在这和本王张狂罢了。”
“以后不准叫她七婶,你这辈子不会有什么七婶。”
听殷霆宴的言语,仿佛之前还很稀罕唐芊穗的人不是他一样。
冷淡,嘲讽,厌恶,甚至还有几分鄙夷。
总之情绪很复杂。
但以殷晴的道行,就是没在这么多情绪中,感受到喜欢之情。
怎么办啊,七叔又生气了,他都不喜欢七婶了。
殷晴难受着急,小脸皱成一团,呼吸困难。
殷霆宴按捺住全部心神,将精力都放在殷晴身上,不在想唐芊穗。
唐芊穗带着奶娘上了马车,说是回家,实际上却是绕来绕去,然后去了自己新买的宅子。
她要先去看看他们搬回来的嫁妆。
回到新宅子,姜伯他们眉开眼笑,一个个围着唐芊穗转,满眼的慈祥和喜爱之情,能让任何一个人充满底气。
厨子大叔更是抽了一袋子水烟,然后将烟袋锅鞋底子上敲敲,吆喝着要去给唐芊穗做好吃的。
唐芊穗本来就是和殷霆宴演戏呢,此刻更是开心。
“姜伯赶紧带我去看夺回来的嫁妆,东西都对吗?有没有冒牌货或者少什么?”
姜伯满面红光,和刚被唐芊穗救出来的皮包骨满脸绝望已然不同。
“东西都对着呢,老奴带着他们几个将东西都检查一遍,还都擦干净了,小主人您就放心看。”
姜伯带着唐芊穗进了一个大库房。
里面琳琅满目,珠光宝气的,还有一个机灵的汉子是一直守在这里的。
见到唐芊穗回来了,汉子急忙放下手中帕子迎上来。
“小主子回来了,快看看这个。”
瘦高汉子展开一幅画,小心翼翼,满眼痛惜。
“唐启山那遭天谴的玩意啊,主人留给您的这幅画,那是价值连城,结果被糟蹋的潮湿了。”
唐芊穗一惊:“啊?那是不是就不能要了?”
书法字画这种东西比其他古董还难保存,但也更珍贵,唐芊穗已经开始心痛。
瘦高汉子连忙道:“小主人不要着急,奴才已经尽力修复了,好在没有弄坏画芯,奴才给处理一下,然后重新装裱即可。”
唐芊穗立刻安心:“难怪姜伯将叔叔放在这看着库房,原来叔叔还是个高手。”
被叫一声叔叔的汉子,激动的浑身发抖,满眼赤城。
“奴才就是略懂一二,可不敢当小主人这般夸奖。”
但看得出来,他是真高兴。
唐芊穗也高兴,她娘这是给她留下了一堆技术型人才啊。
姜伯道:“小主人可千万别小看这小子,阿三可是当过状元郎书童的人,当了二十多年,跟着状元郎一路读书科考当官的。”
唐芊穗惊愕:“这么厉害!那叔叔怎么也得是个师爷一样的人物啊,怎么会沦落到我家做奴仆呢?”
阿三叔脸上笑意暗淡下去:“因为奴才曾经的主子后来被政敌算计害死了。”
“奴才带着曾经主子的一双儿女逃亡,还被追杀,在奴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是夫人救了奴才。”
“不仅如此,夫人还帮着奴才将两个小主子送回了状元老家,隐姓埋名让人找不到,保全了曾经主子的最后一点血脉。”
唐芊穗没想到随便一个奴仆,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她的娘,越来越神奇了。
“阿三叔不想念曾经的小主子们吗?”
阿三欣慰道:“是想的,但是他们现在过的很好,前几年还给奴才来过信保平安。”
“奴才怕他们被曾经的敌人发现,就不让他们写信了。”
“如今小少爷已经成亲,想来早就该有孩子了,小小姐应该也已经出嫁了。”
唐芊穗为他高兴:“阿三叔忠心耿耿,才有如今的福报,今天真的好高兴,咱们看完这些就去吃饭,厨子叔去做好吃的了。”
“好嘞。”
唐芊穗看的眼花缭乱,老娘留给原主的东西真不少,被唐启山河唐盈盈那对狗父女贪污的更不少。
但现在属于原主的东西都被拿回来了,唐芊穗心里舒服了。
那唐盈盈就可以放出来了。
不然她怎么祸害的唐盈盈和唐启山还有宋玉林狗咬狗呢?
唐芊穗坐在桌子主位,招呼庄子里回来的十六个人一起坐下。
至于那俩小娃娃,有下人照顾。
唐芊穗站起来举杯,笑道:“各位叔叔伯伯婶婶,你们都是有功之臣,我也不废话,以后都是家人,咱们一起把日子过得更好。”
“从今以后,只要有我唐芊穗在,就不能让你们再被人欺负伤害。”
“以后我们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家了,就是这里,大家把身体养好,帮我一起经营保护好我娘留给我的产业。”
唐芊穗举杯:“来,干杯!”
十六个硕果仅存的老忠仆,沧桑的脸上却洋溢着激动的笑容和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