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嚎了,没啥大事儿,伤口尽量不要见水,养一段时间就行。”
收了胳膊上的银针,用纱布缠好,像这种崩飞零件产生的贯穿伤其实算好恢复的那一种,又没有伤到骨头,肉很快就能长好。
当然疼是肯定的,但是能够保全胳膊就烧高香吧,最起码工作也能保住,要是碰到了骨头,那后果才严重。
这种伤在周云的眼里连轻伤都算不上,只能说每个人对疼痛的忍耐程度都不一样,今天的病人格外能嚎。
“会不会影响以后老张上班,一大家子就靠他的工资养活着,没想到今天这么倒霉,被铁钉咬了一口。”
“没事,不会留下什么症状,也不会影响以后。”
这同行的工友还挺热心,眼里的担心不像是假的,在听到周云解释后长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事儿你们就听护士的,该注意注意,该换药换药。”
周云已经开始赶人了,王芳也很有眼色的把病人领到大厅,嘱咐一些注意事项。
轧钢厂的工人这几年下来也早已习惯周云的行医风格,干活一向雷厉风行,再大的病也不磨蹭。
他不想占用太多的时间,特别是给病人普及一些注意事项,什么不能吃辣,不要抽烟喝酒,不能劳累,少操心,不能剧烈运动,不能碰水,等等乱七八糟的全是废话。
基本上是没人听的,病人总有自己的一套准则,该咋就是咋,也不知道叛逆是哪来的,把医生说的话全当放屁,我行我素的还觉得自己很厉害。
真的病入膏肓的时候就急了,后悔以前没听话,哭爹喊娘的求着医生治疗,这就是人教人不会,事教人一遍就通。
反正周云肯定是不会废话的,他只负责治疗,后续的从来不管,纯属浪费嘴皮子。
有心的人不用说他也会自己向护士打听,就害怕错过一点细节,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没心的人费劲巴拉的苦口劝说也是完全不听的。
身体是自己的,自己不上心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你发现没有,受伤的人怎么越来越多了,以前三五天,甚至十来天都没有一个人来医务室,现在基本上天天都有,工人老大哥是怎么想的,还能提高受伤频率的?”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周云和廖雨,两人站在窗户边闲聊,目光所及,又有一个人被四个工友抬着向医务室的大楼跑来,看起来这个伤的更重。
“估计是因为你。”
廖雨也远远的看到了那人,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身上还血滋拉擦的,看起来真挺惨。
“因为我?”
一边整理着银针和药物,廖雨一边和周云解释。
“你的医术太好了,可以说是有口皆碑,所以他们干活的时候更大胆了一些,以前对那些危险的活敬而远之,要组长点名才去干。
现在甚至会争着抢着干,特别是日子过得苦,生活压力大的人,毕竟危险的活儿钱也多。”
“这是把我当成后手了,有我在只要能救肯定能救好,甚至连后遗症都不会有,伤好了又是一个好汉。
最后不仅把钱赚了还能得到一笔来自厂里赔偿,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啊。”
“ 他们也是拿命换钱,而且合理合法,那些危险的工作总要有人去干,以前只要出事九死一生,现在好太多了,但还是会有意外。
即便如此也争着抢着去干,生活艰苦的人很多,因为有了你,能让他们多一条命。”
说到这里廖雨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装满了一种叫做崇拜的东西,被这样的大眼睛盯着看,男人内心的满足感直接拉满。
“我前几年也想着尝试学医,后面才发现自己是个学渣,看见医书就想睡觉,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你有多厉害,不愧是我选的男人。”
整理好等会儿可能用到的东西,就等病人被抬过来了,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两个人又黏在一起聊天。
周云沉迷于对方身上的那股浓郁的奶香味儿,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让人感到十分饥饿,这不是来自于肉体,而是更深层次的感觉。
廖雨也十分喜欢周云身上的淡淡幽香,有一种微醺的醉人感,令人飘飘欲仙。
“你现在也可以学,对于现在的你而言,只要想随随便便就能学会。”
“现在不想学了,跟在你身边就很好,咱们两个在一起,我来给你打下手,嘿嘿,我已经很满足啦。”
“好,咱们两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两个人还没说上几句,在一阵手忙脚乱之中,昏迷的人已经被抬到了医务室,周云闻着对方身上的焦味就知道是轧钢工。
这个工种在整个轧钢厂都算是危险的工作,不仅工作环境高温高压,还要操作轧钢机械,一不留神就容易发生意外,出事率极高。
周云只是看了两眼,就已经下了最后通牒。
“趁着还有意识,拉回去准备后事吧。”
“啊,周医生,求求你,你可得救救小王,他才…”
一个工友话还没说完,就被另外的的工友制止,他们虽然悲伤,但显然也有预料,那可是滚烫的铁水,其中一个年迈的工人说道。
“周医生,还请您给他点时间。”
“四十七分钟,还能清醒的再活四十七分钟。”
周云以独特的手法弹针,刺入昏迷之人的人中穴,十宣穴,百会穴,涌泉穴等十三个穴位。
刺激最后的肉体,释放一切的潜能,包括庞大的肾上腺素,能让人短暂的忘却一切,清醒的渡过死前的最后一段时间,把一切后事都交代清楚,免得迷迷糊糊的人没了,给生人或亡者都带来遗憾。
这是他一时心软,才给自己增加的工作量,像这个年代的轧钢厂,设备和安全措施就不说了,经常会发生安全事故,死人也不少见,几百块钱就能补偿。
对于那种第一时间直接逝去的人,周云自然不会帮他逆天改命,但只要还没死透,哪怕是重度昏迷,或者只差一口,他都能让对方再活一段时间。
不仅活着,而且保证意志的清醒,可以正常的与人交流,妥善的安排后事。
至于后果他们是明白的,这是以透支身体为代价的,但这些药石无医的人根本不会在意。
植物人一样在病床上躺一年,换成和正常人一样活三个月,大多数人都希望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这种濒死的人也是一样,不会在乎这几个小时的长短,而且每个人的潜能都是不同的,彻底的激发之后,有的人能活三五分钟,有的一两刻钟,这几年经过周云的手,时间最长的一个是六小时。
而且是没了下半身的一位母亲,在周云止血和封锁气血之后,凭借着自己的意志硬生生的活了六个小时,这就是人体的上限,也是肾上腺素的上限,结束之后,神仙难救。
毕竟周云的做法也算得上是逆天之举,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因此从来不会主动的做这件事,可只要对方提出来,他也不会拒绝。
之前昏迷的人在收针后像没事儿一样站起,身上流着血似乎都没有什么影响,急匆匆的往家跑去。
他当然知道现在自己是个什么状态,所以才要抓紧时间,把一切的一切都安排好,再和孩子老婆见最后一面。
至于周云这里,死者从不会来感谢,但他们的亲人会替他们做这件事,虽然每次都大张旗鼓的很烦,但医务室的众人却荣辱与共,充满了自豪。
“到点儿下班。”
周云看了看表,十一点半,又到了早退的时候,这年头上班就是这样,不仅能够保证到点下班,没有什么加班之类的东西,还能提前溜走,参考傻柱和阎埠贵。
而周云也是下班就走,绝对不可能多待一秒,这种情况也没有人说什么,大家都是这样。
“今天去哪里玩。”
廖雨询问周云的意见,他们中午不会在食堂吃饭,而且基本上不吃饭,没有何雨水的手艺,根本吃不下去。
还不如把所有的时间拿出来去玩耍,逛一逛街,或者干点别的事情,开心快乐的度过这一两个小时。
“你来决定,我陪你。”
就这点时间,总会感觉很紧张,干啥都不太够,但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明知道下午还要上班,中午这两个小时就会显得格外珍贵,会有一种一寸光阴一寸金的感觉,很有意思。
“那咱们去看电影吧,听说有好几部很好看呐。”
“可以的,中午的时间差不多,那你有没有心仪的电影。”
“有个叫林海雪原的,讲的是智取威虎山的事情,咱们还没有看过。”
威虎山?不会是周云想的那个吧,就是那个脸红什么,精神焕发,怎么又黄了,防冷涂的蜡。
好家伙,还有那什么宝塔镇河妖,这电影的片段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纪都火到没边,没想到竟然这么早就上映了。
“还有一个叫地雷战的,听说也很好看,里面有好多奇思妙想的地雷,我也想让你陪我去看。”
这部电影也是如雷贯耳,和地道战一样,都是经久不衰的典范,只不过地道战还得几年才会出来,地雷战现在就有了。
“既然都想看那咱们就看,今天先看一部,明天继续,好电影不多,几天时间就能把它们都看完。”
“好,那今天你先看哪一部。”
廖雨不知道怎么选择,让周云来决定。
“那还用说,当然是智取威虎山的故事了,我可是好奇的紧,第一版的经典绝对不能错过。”
两人去了正规的电影院,并没有在轧钢厂的放映室看电影,廖雨说厂里缺少那种热闹的氛围。
只能说时间刚刚好,林海雪原116分钟,看完之后再瞬移回来上班,一点儿时间也不浪费。
下班了的时候玩,上班了休息摸鱼,简直完美。
周云和廖雨就是这样,在没有伤者的时候,两个人在办公室里相对而坐,一边喝着茶,一边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刚才的剧情。
最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些黑话,撒哒撒哒,一座玲珑塔,面向青带背靠沙,莫哈莫哈,正晌午时说话,谁也没有家。
这些新奇的玩意儿记忆犹新,会让人忍不住的模仿,周云和廖雨也不例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说那些黑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点尬,但也确实很好玩。
俩人玩了一下午,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们,说明并没有人受伤,这是一件好事情,不会有人希望医务室热闹。
“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雨水说今天做大餐。”
听到广播播放着壮志激昂的歌声,周云就知道下班的时间到了,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整个人舒爽极了。
“还是算了,你知道我的,就不凑热闹了。”
廖雨咽了咽口水,以莫大的毅力拒绝了周云的邀请,要知道她也是个吃货,而且品尝过小雨水的手艺,在那一刻惊为天人。
可她的性格就是不爱凑热闹,属于超级社恐,上班的时候也就和医务室的护士们聊天,下班了更是在家里哪都不去,最不爱做的事情就是与人打交道。
也不喜欢认识新朋友,自从和周云在一块后,弥补了感情上的所有缺失,友情爱情亲情什么都能在周云这里得到。
两个人在一起,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在外人面前有多么腼腆,在周云面前就有多么开朗活泼,把所有的热情都毫不保留的释放,因此就更没有了其它的精力去交新朋友。
别说是新认识的朋友,这都几年了,和娄晓娥她们也只是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再深入的交流那是一点都没有的。
待在自己舒适区,甚至完全不想尝试走出去的那种,堪称究极i人。
“那行,明天我给你带。”
看见对方又遗憾吃不到美味又不想尝试破圈的样子,周云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小馋猫,她不想去,那自己只能给她带饭了。
“嗯嗯,mua,我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