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奏折后,薛虹依旧选择待在林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段时间,他也在不断的补充着关于这个时代的一些知识的空白,还有各方势力的一些信息。
这个时代有点像明朝后期,但情况却要好上许多。
太上皇虽好大喜功,但年轻时也确实雄才伟略,硬生生带着勋贵一脉来了一趟扫北。把北部草原打的销声匿迹近十年!
想一想也合理,要是太上皇没点军功在,也不太可能降的住这一群勋贵。
中期的太上皇也曾重视民生,尝试减免赋税,多次派遣人手暗访地方,以锦衣卫操控京中势力。
原本已经进入王朝衰落期的大明,居然硬生生有了龙抬头的趋势!
当时的老义忠亲王又是人人称颂的贤王太子,被认为是太上皇最好的接班人。
可最终的结果就是,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老义忠亲王突然造反,太上皇四个嫡子,老大造反,老二身死,老三也被牵连囚禁。
最后便宜了如今的隆庆帝,继承了他大哥的位置,成为了太子。
而后期的太上皇不知是老了昏了头,还是因为儿子的死受的打击太大,一改早年的雄才伟略,开始便的喜怒无常,好大喜功。
在位的后十年里,连下江南数次,耗费大量的民脂民膏不说,还开始好名声,天天琢磨着让民间大臣们歌功颂德。
而彼时的隆庆帝,又只是个白板太子,手中没有班底,更没有太大的权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太上皇胡来,却毫无办法。
万幸人作自有天收,太上皇本就年事已高,加上不爱惜身体,劳神劳力,所以一场大病险些要了命。
不得已之下,传位于隆庆帝。
结果,这老头子后面居然又把身体养好了,没死!!
按理说,皇位已经传了,那就在宫里享清福吧。可九五之位,活着的人谁能舍得呢?
太上皇居于大明宫,靠着旧臣勋贵,几乎架空了隆庆帝,甚至为了敲打隆庆帝,把已经被废为庶人的太子一脉给召了回来。
加封先太子为义忠亲王,由其仅剩的一位庶子继承了王位。
几乎就差明说了:皇帝我说是谁就是谁。
后来的日子里,隆庆帝一边忍受着父亲的操控,一边励精图治,从历届科举人才中提拔心腹。
比如林如海就是其中之一,林如海虽然是太上皇时期的探花,却是在其病重太子辅国期间进行的科举。
也就是说,林如海是那会还在当太子的隆庆帝一手提拔上来的。
薛虹猜测,隆庆帝除了欣赏自家老师的才干,更有可能也是对贾家的一次小小的试探和拉拢。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江南这个钱袋子的问题解决,有了钱后面的一切问题才能解决。”薛虹凝神思索着是不是该动手加速江南盐商的内耗和瓦解。
至于隆庆帝会输这个问题,薛虹压根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从主观的角度讲,现在的隆庆帝经过这么多年的蛰伏,已经从一无所有,到现在能和太上皇站在明面上打擂台。
这就已经说明了一件事,隆庆帝比他爹的政治智慧和手腕高了那不是一星半点!
隆庆帝还占着最大的一个优势,那就是年轻!
太上皇已经年近八十了,而且早些年争战辗转,身体本就有内伤。
再加上年轻时候太上皇纵情生色,这老头能活到现在,都得说一句老朱家基因真tm牛逼!!
值得一提的是,隆庆帝最小的弟弟,足足小了他十岁!也就是现在的忠顺亲王,是太上皇五十多岁的时候生下来的。
隆庆帝的身体也够牛逼的,十年如一日的奋斗,劳心劳神不说,白天上班,晚上大部分时间加班。
皇帝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为什么好皇帝大部分短命,大部分都是活生生累死的!(阿隆不算,他纯纯命好,有个好爹。)
好不容易有点时间,还得为了延续血脉,全用在和媳妇造小人上了!真是一滴精力都不剩,一点自由时间都没有!
就这,隆庆帝年过四旬,头上一点斑白薛虹都没见到!!而且面色红润,一点没有气血衰竭的迹象!!
什么加班天命人!!!
甚至薛虹觉得,贾琏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气血可能都没有隆庆帝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旺盛!
这放现代,妥妥的血牛,是要上实验室被解剖研究的!
就隆庆帝这个身体状况,几乎排除了他英年早逝的可能性,就是熬都能把太上皇熬走!
只要太上皇一去世,那整个勋贵的权利体系会直接崩塌,任由隆庆帝宰割,再也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对于抱隆庆帝大腿的问题上,薛虹的态度是坚决的。
出来混要讲身份,讲背景,要跟对人。
古往今来,在朝堂上犯错不可怕,贪污也不可怕,唯独站错队,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有一句话说的好啊:哪来的这么多贪官啊?那说白了不就是你们政治斗争嘛!
贪?不贪的那还叫官?宁肯相信秦始皇喜欢易小川,也绝对不信世上有清官!
当然,任何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也都有例外。只不过那终究是少数罢了。
只要站错队了,直接就会被打成贪官。
贾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巅峰时期更是连别人告贾家谋反都不怕。
可最后因为站错队,没能及时投向隆庆帝,最后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了。
就在薛虹家里蹲,暗中摸索京中的局势之时,隆庆帝的第三波赏赐到了。
这次比较低调,只有一个雕刻有双头虹兽的翡翠扳指。
隆庆帝命太监传了口谕,命薛虹备考会试。还告诉薛虹,其他乱七八糟的不重要,你就在家里装装样子,到时候别答的太难看就行。
朕包你有名次,你就安安稳稳的给朕研究研究新税法的问题!优点、漏洞,一条一条的给朕研究!越详细越好!
隆庆帝还赐予了薛虹自由查阅文渊阁图书的特权。
当初薛虹也没打算这一届继续参加会试,殿试,他自觉功力文采还是差了些许,准备再沉淀沉淀。顺便避开最近政局的风险。
不过现在老大发话说保过,那就只能参加了。正好借备考的借口,再闭关一阵子,谢客不见。
这就是上面有人的好处,说你行你就行。
十九岁岁的举人?合情合理,二十岁的进士也没有问题,绝对符合规章制度!
毕竟,制度都是人家定的。
……
“姑娘这几日这是怎么了?茶也不思饭也不想的?大夫说了,姑娘底子弱些,要多吃饭才能有好身体啊。”
紫鹃端来一盆洒着花瓣的温水,一如既往的准备替黛玉沐浴净脚。
黛玉则是靠在榻上,盖着锦被,缩成小小的一团,粉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开心三个字。
艾婆婆刚从外面回来去添补些针头线脑回来,就听到了紫鹃的话,立刻进了内屋,但又因身上有寒气,恐过了寒气给黛玉,便只站在门口。
“小姐,可是想老爷了?”
黛玉糯糯的点了点小脑袋:“最近几天我听那些婆子丫鬟们讲,外面江南省不是哪家的富豪遭了难,就是哪户的官员下了狱。
父亲又处在这样的位子上,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艾婆婆站在火盆旁,待寒气散尽了这才进前,怜爱的伸出手摸了摸黛玉的小脸:“我的小姐哎!你呀就是太聪明了,有些时候反倒看的不明白了,想的太多。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黛玉微微嘟着嘴,眼看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又要生出泪珠来,艾婆婆又心疼又心急,忽然灵光一闪:“小姐,不如等得了闲,请了薛公子问问。他是老爷的弟子,这趟差事想必也和老爷有关。
咱们不问官差大事,只问问老爷的安危便好。”
黛玉摇了摇头:“恐怕不行,如今受皇上的赏赐,短时间内师兄也不好出门,还是不要麻烦他的好。”
一旁的雪雁忽然眼睛一亮,开口道:“唉?既然薛公子不好来,那咱们过去不就行了吗?
更何况林府本就是姑娘的家,姑娘回家一趟也没什么。”
紫鹃一边替黛玉擦干脚,一边反驳道:“我看不行,薛公子再怎么说也是外男,小姐私下里去寻他恐怕不大合适。”
艾婆婆微微看了一眼紫鹃:“这倒也没什么,薛公子本就是咱们家老爷的嫡传弟子,算是小姐的半个兄长。
更何况咱们只不过白天过去一趟,最好再请琏二爷一并过去。
一不留夜,二不让小姐与薛公子独处,本就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依老婆子的看法,恐怕老爷收下薛公子,也是希望日后薛公子能念着师恩护着咱们家小姐。
如今人家尚未腾飞之时不去亲近,不去结交,难道要等人家鹏乘而起,再靠着老爷的关系去巴着人家吗?
若真是那样,才是苦了老爷的一片苦心。”
艾婆婆年龄大了眼睛也开始有些花了但心眼却和明镜一样,更是林家心腹,自然能看出来自家老爷对薛虹寄予厚望。
说不得,自家老爷还存了点循序渐进的想法也说不定呢?
所以外男一说,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不太成立。
真要说外男,贾宝玉也是外男,论关系亲近还真不一定有薛虹近。
唯一的嫡传弟子,政治继承人。
说句不好听的,除非薛虹不要脸了,否则就算未来要饭了,薛虹自己喝稀得,都得有黛玉口干饭吃。
黛玉眼珠子一转,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大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是了,紫鹃,你把我柜子里的那小罐珍珠粉和那一斤的舌雀拿了,去找凤姐姐。再拿一罐面脂给平儿姐姐。
就说我要回一趟林府取些东西回来,劳烦琏二哥哥得了空,送我过去一趟。”
……
王熙凤房里,平儿正去外面收了印子钱回来,正巧碰到了过来的紫鹃,问明缘由后便带她直接进了屋。
“奴婢给二奶奶请安。”
“哦,是紫鹃呐,快起来,可是林妹妹有什么事?”
“回二奶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