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窝中伸出一双纤细的手臂,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拉下,露出唐糖睡眼惺忪、满是迷糊的小脸。
睡梦中她听到将军唤她的名字,那声音透着一股子悲凉。
唐糖猛地坐起身来,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莫非将军出了事?
这一想吓的唐糖顿时睡意全无,一把掀开被子,光脚蹲在床边的地毯上,掏出脖子上挂着的玉坠拧开,将血液滴落玉洗内。
玉洗发出微光。
唐糖连忙唤道,“将军?”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寂静。
她不死心,又提高了音量呼唤,可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唐糖心急如焚,手指插入发丝,使劲揉了揉脑袋。
或许将军有事,玉洗没带在身边?
但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将军曾说过,玉洗定会时刻带在身旁,如今这情形,难不成将军真的遭遇了危险?
一念及此,唐糖慌乱不已,顾不上穿衣,随手将被子披在身上,抬脚跨入玉洗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没有强光出现,她依旧身处卧室中。
难道是血液过期了?这玉洗喜欢喝新鲜的?
如此一想,觉得有可能。
唐糖将被子甩到床上,拿起修眉刀,顾不得疼不疼了,咬着牙在指腹上用力一划,殷红的血珠接连不断地滴入玉洗。
然而,一切皆是徒劳,她依旧未能传送过去。
她望着毫无动静的玉洗,泪水夺眶而出,簌簌地滚落其中。
“将军……”唐糖的声音带着哭腔。
而在那一端,涂山暻眼角泛红,声音低低地、缱绻地回应:“我在……”
“我无碍……”
他可以听到唐糖的声音,可无论他如何回应,唐糖那边好似听不见。
城墙上,大风突起。
涂山暻的衣袍被吹的猎猎作响。
他身影孤寂,紧握着拳,指节泛白。
跪地的影低垂着头,不敢言语,只是偶尔用余光偷瞄一眼将军。
自责和愧疚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士兵们察觉到气氛的凝重,停止了交头接耳。
唐糖瘫坐在地毯上,泪流满面,眼神空洞。
她失去的不仅是爱情,还有亲情。
她知道将军一定会照顾好老爸,不会让他有性命之忧,可最爱的两个人,自己永远见不到了。
抽噎声声,哭的心口憋闷。
窗外的阳光,层层叠叠地落在玉洗中,她不愿承认,可这一次,和将军之间的联系真的是断了。
落在地上的光线缓缓偏移,逐渐消失。
唐糖双手撑着床垫,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不,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弃!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能回到古代!”
唐糖紧咬下唇,眼神中透出一抹倔强。
她苦着一张小脸,走到窗边,呆呆地望着窗外那绽放得正艳的朵朵红梅。
历史上没有任何有关玉国的记载,也就没有将军的记录,从何下手?
猛地,她眸光一闪!那玉洗是从古墓中出土的,说不定那古墓与将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个时她恍惚想起,之前与李叔通电话,李叔无意中提及古墓灵异事件。
印象里,当时挂断电话后,李叔给自己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她当时并不感兴趣,点开没有看就退出聊天界面,这或许是她回到过去的唯一契机!
唐糖急忙转身扑到床上,双手慌乱地翻找手机。
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越是委屈想哭。
最后她趴在地毯上,终于在床底下找到躺在地上的手机。
此刻的手机就如同她的救命稻草。
她紧张地坐在床边,指尖颤抖着点开李叔的聊天框,手指连点几次都按错了地方。
是两张图片。
唐糖点击图片,图片瞬间铺满整个屏幕。
“咯噔!”她的心猛地跳动起来,随即喜极而泣。
是将军!!
虽说只有五六成相似,可那眉眼,她绝不会认错!
图片里,一张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间深情缱绻,像离开那日他望向自己的目光。
另一张嘴角下撇,神情悲戚,她似能感受到他心底的哀伤。
莫非,那座古墓埋的是将军!!
她忙拨通李叔的电话,李叔告诉她,他们拓印了石壁上的壁画,又用三维复原术在电脑中还原并打印出古墓主人的容貌。
奇怪的是,第一次拓印出的画像嘴角是下撇的,而第二次却是上扬的。
这便是之前李叔说的灵异之事。
一番交谈后,唐糖毅然决定前往格尔木的古墓,也许那里藏着她想要的答案。
挂了电话,唐糖订了张下午两点飞往格尔木的机票。
*
而涂山暻也没有放弃,他召集城内所有的能工巧匠,希望通过修复玉洗,让它恢复传送的功能。
哪怕是让唐糖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好。
一日过去,工匠们想尽办法修补,可玉洗依旧黯淡无光。
唐糖在宫门外等他的那一日,他收到消息说皇上在城外红叶山出现。
待他匆匆赶到,皇上却似提前知晓一般没了踪影。
皇上定然带走了唐伯父穿越而来的玉洗,只要找到皇上,就能找到玉洗,也就能与唐糖再次相见。
影“扑通”一声跪下,恳请涂山暻让他去寻皇上,以戴罪立功。
“寻找皇上之事切不可外传,但凡他现身之处,定要仔细搜寻有无玉洗的踪迹。”
“将军,玉洗一日未归,属下一日不回!”
影离去后,涂山暻前去与笥域会面。
如唐糖所言,粮食不能白给,一万斤粮食需用五百只羊来换。
南蛮国的国情远不如玉国,他们靠着游牧牛羊来换取食物。
如今草原干枯,这五百只羊对南蛮人来说,简直是要割他们的心头肉。
*
在那蒙古包似的帐篷内,笥必烈满脸不服气地站在床边,对着卧病在床的南蛮王嘟囔着:“父王,您为何要听那杂种的话退兵?”
“住口!”南蛮王怒目圆睁。
“他是你弟弟,往后不许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更不许在他面前提起!我虽卧病在床,却还没糊涂!怎就生了你俩这等蠢笨的东西!”
“如今玉国不知为何突然这般强盛,以卵击石只会白白断送将士性命。他会带着粮食回来,这才是解燃眉之急。”
南蛮王只是坐起,就已经气喘如牛。
“儿臣也可以抢回粮食,何必让他出风头,他怎配代表我们南蛮!”笥必烈满脸不屑。
“父王您考虑欠妥,儿臣这就杀回去。”
“来人!!”南蛮王气急败坏地吼道。
近卫匆匆进帐。
“把这孽障拖下去,打二十鞭!!!”
“父王,您怎能为了那杂种罚儿臣,儿臣不服!”笥必烈瞪大双眼,腮帮子鼓鼓的。
“烈儿!!我还没死,你就敢违抗我,这国家若交到你手里,我死不瞑目!”
笥必烈一怔,牙关紧咬,难不成父王想将王位传给那个瘸腿杂种?!
绝不能让他得了王位!!
“拖下去。”
笥必烈猛地一脚踹在近卫肚子上,将其踹翻在地,“我自己走!”
帐外随即传来鞭子抽打声。
南蛮王看着不成器的笥必忽。
笥必忽垂头“父王身体重要,大哥他说的不对,儿臣一会说说他”。
话落,笥必忽立马畏手畏脚地出了帐篷。
王妃赶忙上前,轻抚着南蛮王的胸口,劝说:“王,烈儿顶撞您是不对,可您为了那个瞧不上眼的笥域而责罚烈儿,也……”
“慈母多败儿!他俩这般蠢笨,都是你惯的!趁我还活着,不好好管教,等我死后,这国家他俩怎能守住?”
南蛮王目光眯起,“把笥域当作烈儿和忽儿的磨刀石,磨出他们的锋芒,这国才能放心交给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