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氛围安静而微妙。
“多谢将军帮忙~”唐糖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涂山暻的目光从窗外快速掠过的夜景。
移到唐糖的脸上:“我该谢谢才对,没有你,我与将士们或饿死、或战死沙场,你于我的恩,难以偿还”。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
唐糖赶忙岔开话题:“这沓红色的,是我们这边的银票,将军,这可是你赚到的第一桶金哦。”
“这些可购得多少大米?”
涂山暻的这个问题突发奇想。
唐糖想了想:“大概能买那种一百斤一袋的大袋米,二百三十袋左右。”
涂山暻没想到,就站在那里拍拍照,就就能换来这么多大米。
这些大米若熬成粥,足以成为玉城灾民几日的口粮。
*
两人回到老宅后。
唐糖本是想让涂山暻跟上次一般,睡在唐爸的房间。
毕竟马车不会有床躺着那么舒适。
可若是将军睡在隔壁房间,她可是会失眠一夜。
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涂山暻从马车到汉服馆,再到老宅,他能明显感觉到唐糖在刻意拉开两人的距离。
稍许失落。
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闷在胸膛之内。
“抵达京城后,我再告诉你。”
话落,身影消失。
他不想她有丝毫的为难。
唐糖坐在床边,无意识地晃着腿。
她满心纠结,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整个人向后倒在床上。
顺手扯过枕头,盖在脸上。
夜色深沉。
涂山暻踏下马车,耳边传来风掠过山岗的呼啸声。
唐宋瞧见将军走来,目光下意识地绕过他,往身后探寻,却只见一片空荡。
心中不禁泛起嘀咕:唐姑娘这是没来?
他默默往旁边挪了挪,腾出空位。
涂山暻在火堆旁坐下,伸手拿起旁边的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挑拨着火堆。
那火焰在他深邃的眸子里面欢快地跳动着,映的着他面容冷峻。
他周身散发着一股低气压。
唐宋大气不敢喘,也不敢贸然开口。
这俩人穿过去一趟,是咋啦?
*
此后的两日,涂山暻弃乘马车,骑着烈焰,率全军疾驰回京。
第三日黄昏,漫天飘雪。
两万大军浩浩荡荡来到城外。
却见城门紧闭。
“江晏,开城门!”唐宋手中马鞭指向站在城楼上的江晏。
“小小副将而已,竟敢直呼本大人的名讳,当真是毫无军纪。”
江晏站在城楼上,傲慢地瞥了唐宋一眼。
唐宋忍着满腔怒火,眼下回到京城,不能再像在军营那般随性而为,不能给将军惹祸。
只能气呼呼地干瞪着江晏。
城楼下,涂山暻身下的烈焰不耐烦地原地踏蹄。
听闻江晏的话,涂山暻仰头。
“江大人,开城门。”
声音冷若寒霜,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
凛然的目光犹如利箭一般直直地落在江晏的身上。
江晏只觉得脊背寒气直冒,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在城门外,本大人在城楼上,还能怕了他不成?
将本大人丢去玉城的医馆不闻不问,那沐风更是跟着他去了大营。
归京途中,他被流民拦下,抢夺食物和御寒的衣物。
大胆刁民更是扒下他的官服、棉衣、连脚上的靴子都没放过。
随行的侍卫也是未能幸免。
光着脚徒步走了几里路,冻僵倒在了雪地中。
好在出发前传信回京,才被前来接应的近卫所救。
此等奇耻大辱,他定要算在涂山暻的身上。
这般想着,他越想越是怒火攻心,胆子也越发壮实起来。
朗声开口:“涂山将军,这门今日是开不了,你们没有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本官也属实爱莫能助。”
“江晏、大军抵达城门并未到酉时!”
涂山暻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久经沙场的威严。
江晏心中一紧,他没想到涂山暻竟如此细心,连时辰都留意着。
可如今已经过了酉时,他量涂山暻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国有国法,城规不可破,将军还是明日进城。”
唐宋忍不住怒道:“大人,您莫要太过分!我等为了家国出生入死,您却在这为难我们,阻止将士入城,是何居心?”
“哎呦呦、唐副将你这帽子扣的太大了,差点压死本官,本官再说一遍酉时关城门,城规不能破!!!”
话落拂袖而去!那背影嚣张至极。
城内的百姓听闻大军归来却被拒之门外,顿时怨声载道。
他们纷纷冲向城门,欲靠一己之力开城门。
却被严守城门的禁卫军拦下。
“大胆刁民,退后!!!”
百姓们虽被禁卫军喝止,但眼中的愤怒与不满并未消减。
人群中有一位老者挺身而出,颤巍巍地说:“军爷,涂山将军和将士们在外征战,守护的是咱全城百姓,如今他们归来,为何要被拒之门外?这冰天雪地的,叫人心寒呐!”
他的话引起周围百姓一片附和之声。
城门外可是有着他们的至亲骨肉,
如今归京,却被拦在城门外。
他们实在想不通为什么……
隔着一道城门,城内百姓的话清晰地传入将士们的耳中。
士兵们,上阵杀敌没有害怕,没有哭。
可这一刻被诛了心~
士兵们站在寒风中,红了眼眶,忍不住唏嘘起来。
涂山暻转身,对着身后的将士喊道:“遵循城规,在城外安营扎寨。明日进城”。
城内的百姓听到将军铿锵有力的声音,喧闹声渐渐平息。
这一夜,城外的将士们在寒风中扎营。
主帐内。
唐宋与虚、影三人并肩而立,站在涂山暻的对面,神色凝重。
尤其是唐宋,满脸不爽。
“将军、这江晏明显的故意提前关了城门,阻挠我们进城!两万的将士就在营帐外,他们会如何想?我……”
虚和影两人皆是轻轻扯动唐宋的袖子,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涂山暻透过窗户,目光望向外面。
夜色中,将士们情绪低落地围坐在火堆旁。
往日胜利的笑容和归家的喜悦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满脸的疲惫与失落。
“江晏区区三品文官,如何将手伸到城防上……”
唐宋几人对望一眼,目光忧虑。
“将军、沐风曾提及沈丞相弹劾你失职,私通南蛮人,背后捣鬼之人或许就是权倾朝野的他!”
虚和影认同唐宋说的话。
涂山暻神色冷峻,此事恐怕远非表面这般简单。